第十章 屠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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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319年二月,在石勒攻陷平阳后,出于对汉赵政权的尊重,石勒派左长史王脩前去长安进献所谓的捷报给刘曜。这事实上是在打刘曜的脸,因为彼时靳明已经投降于刘曜,本可以不战而胜,石勒却单方面贸然发起攻城。如今在占据平阳后又假惺惺来向自己邀功请赏,实在是好一番恶心刘曜。但刘曜此时实力大损,自己也只有关中之地为基,硬刚石勒胜面不大,若与石勒决裂,恐与虎相搏反为虎噬。故刘曜想以高官厚禄再次笼络石勒,稳定其心,为自己积累实力争取足够的时间。所以当他看到石勒使者来访时遂颁布诏书,授予石勒太宰,领大将军,同时破天荒的让其晋爵赵王,就像当年曹操辅汉帝进魏王一般。自秦汉以来,所有政权的统一政策都是非宗室不得称王,如今刘曜却欣然允诺石勒为赵王,这对于安抚石勒是已然足够的。可问题在于刘曜本是戍守一方的军将,带兵打仗尚可,治国理政抑制豪强的帝王之术,他却并不精通,所以在战略眼光方面非常短视且肤浅。

    而正在此时,同行而来的石勒舍人曹平乐却对刘曜进谗言:“大司马遣王脩等来,外表至虔,内觇大驾强弱,谋待脩之返,将轻袭乘舆。”意思是说石勒之所以派我们来就是为了来探测陛下的虚实强弱,看似虔诚忠厚,不过都是表面功夫。一旦王脩和我等返回告知了石勒陛下这边的情况,石勒就要开始谋划如何攻灭陛下你了。如此这般言论入耳,刘曜遂大惊失色,同时考虑到曹平乐是石勒的人,家小皆在石勒处,他敢如此进言,所谈必然非虚。刘曜的考虑是正确的,石勒当年攻灭幽州王浚,即是先示之以诚,探其虚实,而后趁进贡之机攻灭其势力。这在事后上奏刘聪的奏折里,石勒曾将其谋划交代的清清楚楚。刘曜思之至此遂冒出一身冷汗,这帝王之位确实非一般人可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刘曜知其道理,却举措失当,他没有想如何巩卫边防,多加防范,积极备战,而是旋即决定追杀依然在回程之上的石勒使团。这种愚不可及的粗暴手段,最终成为其过早与石勒彻底敌对的导火索。为了防止石勒获知自己虚实,他派人追上王脩等人,并将其杀害于粟邑,而此地也正是靳氏被刘曜灭族之地。但使团之中的王脩副手刘茂却侥幸逃脱回到襄国,这更加注定了刘曜此举必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刘茂在见到石勒后,痛述刘曜其恶行,及使团之悲惨遭遇。石勒闻言暴怒,他虽心有所图,但却万万没想到刘曜的政治眼光如此鼠目,居然能干出如此没有脑子的丑事。可既然事已至此,石勒也不再伪装,由于使团被杀,刘曜所谓的封赏自然也被搁置,石勒索性自封为王。

    于是气急败坏的石勒对下属言道:自己侍奉刘氏三代君王,尽心为臣之本分,不敢言忠义无双,但从未对不起过他刘氏之家,他刘家的天下都是我给他打下来的。如今这刘曜小儿骤然得志,做了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来算计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如此欺辱于我,那也就怪不得我要擅自专权了。这赵王也好,赵帝也罢,他坐得,我也做得,何须他们封赏赐爵,使我仰人鼻息。遂下令立刻诛杀背叛自己的曹平乐三族,就像当年汉高祖刘邦鸿门宴后立刻诛杀左司马曹无伤一般。从古至今不顾一切卖主求荣之人皆不得好死,这是历史铁律。

    刘曜在追杀石勒使团,与其彻底摊派后,并没有太多关注石勒异动。因为此时对于他而言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当初刘渊以复汉为名起兵反晋,自诩承继汉统,自然以汉为国号。如今匈奴汉国历三世君王而一朝绝灭,社稷重任落在了刘曜身上,刘曜本应以继承汉国大统,匡扶社稷为己任。但刘曜本不是刘渊亲生儿子,只是年幼丧父,为刘渊扶养成人而已。刘曜如今荣登帝位,便想开创自己的基业,且若继承匈奴汉国之大统则要尊兄弟子侄为皇考,刘曜自然不愿如此。所以他突发奇想改国号为赵,扬言其祖先发于漠北,当年先父刘渊只是为了笼络汉人,才立汉室宗庙,如今天下已定,应该改国号,废汉室宗庙,而以匈奴单于为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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