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明羽和吴嘉龙坐在车前，阳光洒落，陈栩坐在车顶手搭凉棚远眺，看着远处苍莽平原上的雄关冉冉升起。
冀州，鹿关。
三百多年前，蛮族的先祖离开大荒原，沿着幽州关口南下，铁骑一路迎着宁王朝的大军压境冀州鹿关，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殊死对决。那是新旧两个王朝的旷世决战，双方几乎倾尽了全部能调用的兵力，大战持续了一年之久，总计死亡人数超过四十万，整片平原就如同一个吞噬生命的漩涡，无数的铁骑和步兵被投入进去，却始终也无法填满。
在那场战役中，双方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羽王朝的天玄皇帝亲自率领阿修罗重装冲击宁王朝的盘龙阵，阵斩宁朝主帅叶山，几十万人的大军相互冲锋，鲜血将整座平原染成了红色。那一战后宁王朝彻底失去了守卫天下的能力，羽朝起兵入关，直捣中原腹地，短短一年后宁朝灭亡，羽朝问鼎天下。
一年后天玄皇帝重返冀州平原，踏上这片曾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回望这座葬送了几十万人的雄关，取逐鹿之意，名之为鹿关。
据说在这片鹿关之前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能在脚下挖出前朝将士们的尸骨，至今三百年岁月转瞬即逝，不知那些战死的英灵们是否已然安息。
“真是雄伟。”陈栩远远地望去，空旷的蓝天之下，从东到西看不见鹿关的两头，这可比幽州苍阴那座边关雄伟不知多少倍，在这样的平原上遥望这样的雄关，就连他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鹿关可是在一千年前就有的城池，那时候的鹿关还只是一座小城，仅能用于流亡的军伍歇脚，在这一千年间它被不断地修筑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潇明羽说，“冀州向北便是幽州并州，南接营兖青三州，可以说是中原重要的战略枢纽。这一代冀州牧赵晖是皇帝赵君荣的弟弟，有人说当初赵君荣登上皇位少不得他的支持，因此把冀州封给他驻守。”
“进了鹿关，可就真的不能回头了。”吴嘉龙打了个哈欠，“昨日董泽辰来信，他们也会在今天抵达鹿关，倒是比预计的早了一些。”
“早日汇合也是好的。”陈栩想起那个总和吴嘉龙不对付的狼都少年，倒也是有些想念，小时候还没少和他打架呐，虽然结果永远都是自己赢。
车队渐渐行进到鹿关之前，陈栩仰头看去，整面城墙颜色混杂不一，都是由整齐的石砖砌成。
“那边看起来新一些的石砖是因为当年攻城的时候城墙坍塌了，之后修补的。”潇明羽随着陈栩的目光望去，高大的城墙仰头看不到顶。
“攻城能把城都给攻塌了，可也真是够凶残的。”吴嘉龙看那较新的石砖覆盖了很大一片面积，再估算了一下城墙的厚度，感觉这和靠人力挖走山丘也差不多了。
“若是鹿关被破，中原又有哪里挡得住九族铁骑。”陈栩笑笑，也没有多说。
守城的卫兵仔细查验了行牒，抬手示意通行。
城内当然不会还是荒芜的平原，而是街道巷陌交互，酒楼人声嘈杂，只是远不如烟川繁华，倒有些边城苍阴的样子。
陈栩只是向道路两旁扫了一眼，便明白了。
这座城里的常住居民并不多，更多的是守城的驻军，对驻守边关的军旅来说，酒肉几乎是生活中仅有的慰藉了，因此街道两侧开得最多的是酒楼，青楼则很少，因为守城的卫兵根本逛不起，倒是在一些小巷子里可能藏着些暗娼妓馆。
车队径直穿过闹市地带向城中前进，行走在街边的大多也都是卫兵，有的拎着酒壶勾肩搭背，有的怀抱着长枪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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