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崩淡淡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应该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后来的一切却不断地向我证明，就算我对天下苍生再好，也未必就是苍生所想要的。于是我明白了，与其把苍生放在眼前，不如先做好自己想要的。”
“李大人此言何其自私。”
“韩大人，若我说幽州秦武已有反心，你可认同？”
“当然，秦武狼子野心，谁又看不出来？”
“那若是有一日秦武率兵直入旻京，掀起天下动乱，最终推翻赵家自立新朝，历史会对他如何评价？”
“......你的意思是？”
“历史会评价他说，”李崩冷笑，“旻朝末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因此大将军有志拯万民于水火，随发兵起义，重整天下。”
“确实有理。”韩大人静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但我若是问你，”李崩忽然话锋一转，“秦武造反失败，历史又会对他作何评价？”
“旻朝间有逆臣秦武，久居幽州，早有反心，遂发兵叛乱，终被歼灭。”血红官袍一挥，男人低低地冷笑。
“韩大人所料不错，”李崩抚掌而笑，“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实在太多次了，所以天下苍生又如何，他们也只是人，他们也只是自私的人而已，才不理会你所作所为是否是为了天下。”
“李大人此言可不像是个治世之臣啊。”
“韩元权，”李崩改了称呼，径直坐在那袭血红之前，“你暗中结成阉党，利用天命司之便滥杀旧臣，可也不像个忠臣啊。”
李崩话里带刺，韩元权却面不改色，“结党一事还得向李大人请教为好，这点我是自愧弗如。”
“少说些没用的废话吧，关于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李崩说，“我以为你会杀掉他。”
“杀掉他？为什么？”韩元权说，“你该不会也以为乱世只是一把剑就能引发的吧？”
“不，”李崩笑了笑，“我只是觉得那比较符合你的作风。”
“让他或者吧，只有这天下乱起来，你我才能得到想要的。”韩元权闭上了眼睛，李崩从后面离开了侧殿。
随着大殿金顶反射着阳光，广场上钟声响起，百官入朝。
......
并州，卧台山，清云宫。
陈栩三人自宫中走出，道士们互相对视着，却没有人上前，最终还是那名叫黎九的巫族走上前来。
“不知几位公子意下如何？”
“我们依旧会去冀州。”陈栩说。
“巫祝可曾对各位公子讲清我们的道理？”
“已经清楚。”
“公子们为什么执迷不悟呢？”黎九神色悲戚，双手贴于胸前，望向陈栩。
“前辈，”陈栩微微欠身，“你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你们巫族部落，为了你的一家妻小，而我们为的是我们的九族，中原的遗民，行道不同，无法与谋。我只愿向前辈保证，若是我能带领九族重返中原，一定不会侵犯云梦泽。”
说罢，陈栩起步下山，潇明羽和吴嘉龙也对黎九欠身行礼，随后下山。
黎九静静地望着三名少年的背影，缓缓说道：
“公子的一句保证，真的抵得过万千人的性命么？”
陈栩下山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最终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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