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车队整装待发，陈栩在和路江烟说着什么，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容。
“老爷。”
窗前的路岚回过头，看到一身布衣长衫的穷秀才站在他身后。
“怎么？”
“老爷，我也要走了。”穷秀才作揖道。
路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我所料不错，你不是要去赶考吧？”
“是。”
“你来我家教书，就是在等这些人？”
“是。”事到如今，穷秀才也无需在这些小节上隐瞒什么，很坦率地回答了路岚的问题。
“先生是朝中来人？”
“是。”
路岚叹了一口气，“这半年，有劳先生了。”
“这却不必，”穷秀才说道，“路少爷天资聪颖，只是顽劣了一些，老爷却也不该把他束缚在这方小院里。”
“江烟是我路家独苗，这几百年的家业需要他继承。”路岚叼着没点火的烟杆，拄着手杖转过身，“我路家偌大根基，由不得他任性。”
“金鳞本非池中物，得遇风云便化龙。”穷秀才不再多说，“最后提醒路老爷一句吧，这乱世的风云，怕是不远了。”
路岚这次沉默了许久，问道：“是因为那些蛮人么？”
“仅仅是一批蛮人不足以引来乱世，大旻朝的根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外力所动摇的。”穷秀才摇了摇头，“但是你我都很清楚，旻朝这棵大树的根，已经朽烂许多年了。”
随即他收住了话头，再次作揖行礼。
“言尽于此，来日方长。”
“有缘再见吧。”
“不，”穷秀才笑笑，“若是有缘的话，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
“你们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路江烟一屁股坐到车前，看上去巴不得跟车一道离开。
“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陈栩说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估计你都成路老爷了。”
“啊？”路江烟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我对当路老爷才没兴趣，要是当了路老爷，我就再也不可能出去闯江湖了。”
“当路老爷也可以闯江湖啊。”吴嘉龙说。
“开什么玩笑，”路江烟叹气，“你不知道我家的产业有多大，虽然我爹是抠门了点，但光是烟川就有一千多口人家靠我家产业养活着，要是我这个当老爷的跑路了，他们怎么办？”
陈栩笑了笑，拍拍路江烟的肩膀以示安慰。
“所以啊，”他说，“又有几个人真的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呢？”
“但愿我们有这个机会。”路江烟说。
“来日再见。”
“再来并州，请你们吃点好的。”路江烟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对着陈栩一行人挥手。
“别还是水煮鸡肉配榨菜就行。”陈栩笑。
辞别了路江烟，陈栩翻身上车，吴嘉龙和潇明羽已经在车内等候。
“真是座美丽的城市啊。”吴嘉龙望着晴空之下的烟溪，白云和枫树倒映，捕鱼的飞鸟俯冲直下，却像是误入了水中的天空。
“沿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西退二百五十里，烟溪便与彬江汇成一处，”潇明羽说道，“虽然此时烟溪的水面风平浪静，但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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