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炎日悬在头顶,汴京皇城里的夏天,碧竹涛涛,蝉鸣不已。
白牧先衣着收拾妥帖,正了正冠,刚迈出房门,就被几个内侍拖回了房舍,关上了门。打头的那个叫福成,是内侍省总管人事派遣的老押班裘哲的义子,那人直接骑跨在他身上,旁的几个人压住他的手脚。
“呦!这是打算去大门口列队啊?别去了,哥几个帮你告了病。”
“你放开!”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攀个高枝?”
“你们这是做什么!慈元殿备好了名册,你说我不去不去了?”
“选谁,全凭主子眼缘,你当真有人去点人头啊?”
被按住的白牧先目光一滞,又眼球一转,“那你把这房门锁上算了!把我按在地上做什么?”
“哼!凭你,一会儿还不把这几斤木板子拆了!放心,队伍走了,小爷自然放你起来。”福成伸手,形容猥琐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地上的人,本就冷淡的目光逐渐变得更加幽深,从腊月的小雪一直冷成了北原的冻土,嘴角暗暗抽动,良久,他说:“你不会觉得,我就这么忍下去吧?半辈子还这样过?”
“那你还能怎么着?”福成说罢,跟身边的人笑了笑,白牧先见势抽出了双腿,一下反剪住他的脖子,翻身将他按在身下,手死命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旁人拽也拽不开,越拽他手上的劲儿越大。
福成的脸逐渐变得酱紫,眼睛里倒映着白牧先淡漠的脸,逐渐积蓄起了恐惧的神色,只听身上的人说:“我去不了慈元殿,那咱们一起死好了!反正我在这内侍省是了无生趣的很。”
“松!松”
旁的几个拉扯着白牧先,却也怕收着力气,怕他直接掰了福成的脖子。
“别别!我们松开你!我们先松开!你放开福成!”
“把门打开!”白牧先头也不回地说道。
几人闻言打开房门,退了几步,只听地上的福成猛地开始咳嗽,眼前闪过松霜浅绿的身影,再定睛看去,白牧先三步并做两步,已经跑出了内侍省。
他们搀扶起福成,追了几步,出了内侍省便被人拦下了,说是哪位殿下坐在前头竹林的石凳上歇脚,这边不敢响动。
午后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热烈耀眼,白牧先也听见了这话,却不知哪位殿下,日头正盛的时候出来散步。他紧跟着内侍队列走在后宫墙根的小路上,压着自己的脖颈,强行低头垂目,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胸如擂鼓的心跳。
内侍的队列鱼贯而行,步伐细碎,几乎不可闻。临近慈元殿,他才舒了半口气,侧眸看见宫殿角落里不少人都在收拾白幡和白灯笼,国丧重孝看来算是过去了。
旧朝换新,年号明德。
跟着前头屈着的背影列队进了皇后的慈元殿,里头倒是格外干燥凉爽,他站在内侍的行列最后,脖颈后细密的汗珠和口鼻中的燥热逐渐消退,粗棉布的里衣摩擦着背后和手肘上的伤口,汗流下去,刺得像针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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