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论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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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魏禾听伍源一直抱怨起朝廷来,不由得心惊,忙阻他道:“子卿快休如此说,方才我本也是说过的,这道理再明了没有。杀一方可儆百,防微方可杜渐。本朝一干地方官吏本是守土保民的人物,身负圣上隆恩,如今偶有一三绝门反叛,便都望风而降,要他等却有何用?况且此事如若不加严办,开了先例,其他各地方官吏必会争相效仿,凡有贼兵蜂拥而至,只思保全妻子,弃城而逃,如此一来,天威何在,这江山果然还是本朝所有?是故此事一发,罪大罪小尚且可以不论,却是要于众官面前作法的,也让他们看看,叛逃之人乃是如此下场,然后才能拼死效忠,尽其分内之事,如此方才是约束百官的意思。”

伍源听罢,心中不忿,冷冷道:“此言差矣!魏兄话里的意思我也明白,可不就是不分黑白,顺我朝廷者昌,逆我朝廷者亡么!只为了维护我天朝尊威,便如此赏罚不公,论罪不明,却将云州刺史郭云峰这等的忠君爱民之士也尽都屠戮,可不是要让朝中贤良意冷,地方百姓心寒么!如此一来,人心尚且不安,怎又能让四方有识之士归附?”

那魏禾听他话音里已有怒气,少不得要把话题岔开,呵呵笑道:“难为子卿在野多年,却也不改当年的脾性,怎还是这般的认真求全?想我天朝偌大基业,朝野上下士人何止万千,天下百姓,教化之民更是多之多矣,众之众矣。如今万事都统领于上,朝廷事务繁忙不堪,满朝大臣日理万机还不能操持得开,些许倏忽又怎能免?正所谓大行不顾细紧,大礼不辞小让,为保大局,有些事是不能较真的,子卿又何必如此求全?”

伍源听罢,不觉冷笑道:“若如你所说,此等‘疏忽’非但不可免,尚且还是于理可容的了?”

魏禾道:“正是。万事必有轻重,权夺方有定论,知万事之轻重缓急,大局着眼,以此心行事,便也是治世之道了!”

伍源听罢,怫然大怒,拍案而起,呵斥道:“人命关天,滥杀有功之臣,屠戮忠良之辈,这岂是治世之道了!尧舜之时未闻此道,文景之时也并未有此道,却是你胡口说出这等话来,枉为天子堂上之臣!糊涂,糊涂!快休多言,快休多言!”

魏禾见他发怒,深知他伍源的脾气,不好多言,只得好言相劝道:“罢了,罢了。言有不周,是我的不是了。只是你也太过,你我多年不见,如今重逢,也只是闲谈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却又动起这一番怒气来,倒显得我对待故人不周了。你且随我来,后花园中却也准备下茶水瓜果之类,我们且把这一干朝事尽皆撂倒一边,到那里却赏玩一番,娱情悦性,一醉方休,也不枉你来我这里一遭。”

伍源气犹未消,喝道:“免了!如此世道,栋梁之臣放逐的放逐,问斩的问斩,谁还有这等闲情逸兴与你等达官贵人一道消遣?按理,伍源一介草民也不配立在这大堂之上的,枉自玷辱了大人的门楣,唐突了大人的尊位。大人若要找人闲谈,还是去邀请那一些养尊处优不分黑白的达官贵人们去,在下却是不能奉陪的!”

说罢,一甩衣袖,扬长去了。这里魏禾知道不可挽留,望着他去远,暗自笑道:“还是这等脾性,竟是丝毫不改的,——然而此时看来,却也是难得的了……”一时间管家来报:兵部吴大人来访。魏禾一听,便知道是又为南征兵败,查处一干负罪官吏的事了,便应一声:“知道了,且让他到正厅相候。”便也换了会客的行头,整整衣襟,会见来人不提。

话分两边,却说那天和大街上押解囚车的队伍浩浩荡荡将行至午门,猛地听见道边楼阁上响箭四起,四下里街上、楼上、店铺里一大群舞刀弄枪的人飞窜出来,呼啦一阵奔到面前,拦住行军队伍。

这里押解的众军还没有回过神来,半空里却早又呼啦啦挥过一道鞭影,直打到队伍之前的青石路面上,轰然一声,响如巨雷,白烟四张,路面上三四块大青石被震的四面飞散开去,将左右店铺的门面砸了个粉碎。

这一队的囚车本是碧月手下吕杰、白茂两人奉命押送的,两人骑马在前,这面前一道铁链挥过来,他两个却是首当其冲的,坐下骑被这迎面一击惊得前蹄飞张,嘶鸣阵阵,煞住身掉头便要飞跑,两人忙勒住马缰,止住受惊的坐骑。睁眼细看那前面手持铁链的人物时,见他雪须白眉,红光满面,身材雄伟,也算是员老将了,身后却是一干持刀兵的弟子,都是头裹红巾,青布衣衫,乌压压一群,堵在路中央。白茂见了,知不是势头,大喝一声:“大胆狂徒!可怎又猖狂到这般地步,白日家却敢拦截朝廷押解兵马,敢不是反了,还不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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