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论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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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源听那魏禾一说,不禁叹道:“我方才说的话难道有错?朝廷此举可不就是掩耳盗铃!如今就只思安民保全,却不思如何励精图治,剿灭乱贼,可不是舍本而逐末了?南方大患不除,这天朝怎能安生?朝廷此举,当真是讳疾忌医了,长此以往,若直等到那叛乱之军兵临城下时才开始悔悟,岂不是晚了!却是自取灭亡之道了!”

魏禾听他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慌忙拦他道:“子卿快休如此说,如今虽在我家宅之内,有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子卿只说朝中出榜安民,乃是自欺之计。殊不知当今圣上却是圣明之主,图强的贤君。这刚刚登基三年,政令已是一新了,惩治时弊,大有作为。如今听得南征大兵新败,龙颜大怒,却是急令刑部追查此事的,并受之尚方宝剑,但凡是玩忽职守之辈,无论皇亲贵胄,皆可先斩后奏。如此一来,却是把那靖南、武衡两位王爷都列于追查之列,上下肃然,百官尽都惕息,可见圣上圣明之至了。”

伍源却道:“好个圣明之至!此次南征兵将大败,损兵数十万,天朝震动,这统军的两位王爷无论如何,本都是死罪难逃的,何用再查?魏兄只道是圣上立志改除时弊,严惩这些皇亲贵胄,这时着刑部严查也好,搬出尚方宝剑来立法也好,总不脱是摆摆样子而已。那靖南王可是圣上皇叔,先帝托付之臣,在朝中可是根深蒂固的,朝野上下亲信无数,那堂那部没有他的门生?这武衡王更是不消说的,他本是南方宝雕宫归顺来的,受了招安才被封王,列于朝堂之上,受皇上恩宠,而其在外的兵马也并未解散,现在都各居一方,俨然一方诸侯。如今朝中顶大的两股势力也就是这两个人了,如今新皇的帝位还未坐稳,羽翼未丰,还要凭他二人扶持,若果惩处了他们两个,以后可要靠谁去?须知,此二人一倒,必定会牵累到天朝上下官场上的一群人物,如此一来,可不要让天下大乱了!这圣上即使再大的火气,岂有冒此等风险的道理?魏兄如若不信,现在却有一例:如今刑部对这南征兵败的案子已经查访多时,按理来说也应该有个着落了,为何如今只把一些无门无派、无权无势的地方官吏拿来斩杀,却把那两位王爷碰也不碰?今日伍源来时还正见了朝廷的囚车拉了一干州郡官员去午门问斩,其中连一个真正的罪魁祸首都没有!”

魏禾听罢,沉吟半晌,笑道:“子卿倒是看的明白,然而朝廷里杀却什么人,留下什么人,这些却都是刑部的事情,我却是不晓得的。子卿也是为官多年的,岂不知这朝廷之内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小弟我可是位卑之人,凡事怎能知晓很多呢?”

伍源听了,知道他与魏禾虽是至交,但此时自己已然是朝外的庶人,向他问起这一干朝中机要,对方当然是不肯说的,因此拿这些话来搪塞。

伍源想到这里,甚觉无趣,然而却又念及今日来这里的缘由,当下便把话锋一转,也便笑道:“伍源路上来时,却也见了街上一大队军兵押送了五七辆囚车,呼呼过街,一路向午门方向去了,看那囚车上的人时,却都是气度不凡之辈。为首关押的一人却认得是江南云州刺史郭云峰。此人先时却是伍源的门生,深知他品行端方,乃耿介之士,当时也是我门下第一个得意之人,未想到如今落狱,沦为囚徒,却是为何?当时听近旁的百姓说,因为这云峰当时为云州刺史之时,面对三绝门叛军攻城,防守不当,开城门降敌了,今被朝廷拿住,因此要押去午门问斩。伍源当下寻思,这云峰之品行,最是忠诚之辈,断不会无故降敌。今下果然事情如何,魏兄却要告诉明白。”

魏禾听罢,却就一叹,摇头道:“不瞒子卿你说,这近几日来,朝廷哪一天不要押过去几员获罪的官员到午门问斩呢?——这原也是圣上威怒之际,处理些败将,以儆效尤的意思。先时云州刺史郭云峰我与他也是相识的,此人的为人也让人钦敬。他因何获罪朝中上下百官也都明白。据魏禾所知,当时南方朱仙县一战之后,朝中大军既已失利,一路东撤,望风而逃,接连丢下十数个州县,逃到东南赤州地界方才煞住脚。西面三绝门叛军乘胜追击,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不留一人,一时间气势大盛。州县长官见王师尚且大败,他等地方军兵怎还敢阻遏敌锋?尽都四散奔逃,于是敌兵所至,尽皆披靡,江南之地大都被叛贼占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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