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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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保那位李娘子。”温翁笼着衣袖,慢悠悠地说。

    跪坐在他对面的沈志,摇了摇头,“温先生,此言差矣,某保的是三郎子嗣。”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温翁,辩解:“七月母胎,子已成形,这个时候落子,一朝不慎,便母子殒命,温先生忍心吗?”

    温翁嗤嗤地冷笑一声,“笑话,你我皆为主家幕僚,谁手上没人命,怕见这点血。”说到最后,苍老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几许不屑。

    “先生不怕,但某怕,怎么说也是家主骨血,况且,桓郑两家,既已联姻,李娘子生下来的孩儿,同样是郑之外甥,先生又何必太过计较。”

    “行,于我郑家来说,最坏不过是多了名庶长子,不足为虑,但老仆在此奉劝一句,大丈夫该立足着眼于天下朝堂,而不是内院妇人,老仆今日先告辞,想来将军与十娘,不日就能到徐州了。”

    说完,温翁伸手拿起几上的杯子,一阵嘶嘶作响,酒水全倒入坐榻旁的火盆中,马上升起一股浓烟,他起身朝沈志含笑道:“但愿国相,不是一朝不慎,前途尽毁。”

    温翁甩袖出了门。

    外面的天气,已连着数日阴沉沉的。

    这秋尽冬来的时节,寒风吹来,如钝刀刮脸一般,难受得厉害。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一半是气话,一半是提醒警告,听不听,全在于沈志了。

    据他看来,桓裕对于李娘子身怀六甲之事,是完全不知情,而沈志已回徐州三月有余,前面可以说是李娘子隐瞒,后面则归根于沈志的刻意封锁信息,桓裕离开五月有余,这么大的消息,能完全瞒住他,只有郡国府国相兼将军府长史沈志能做到。

    只是对于家主来说,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一旦下属能支手遮天,少有哪个主人能容忍。

    一进院子,早在他屋子里候着他的刘媪就迎了上来,“沈长史那边有没有松口?”

    “先进屋。”温翁淡淡道,自他们和谭元一行人抵达徐州后,刘媪带着婢仆搬进了府邸后院的正仪院,即是正房所在,他和其余仆从住进了东厢后面一带,即为府里幕僚文吏安居的区域,又照顾他年高德望,沈志拨给他一所单独的院落。

    从他住进来后,上门攀谈的人不少,他也借此了解了府上许多事。

    这两日,他去找了几次沈志,每次一回来,便多了些探头探脑的人。

    “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沈志了,”温翁一坐下来,淡淡道,“我仔细想了想,纵使多个庶长子,也无所谓。”

    沈志那句话他是很认同的,李氏生下来的,同样是郑之外甥。

    十娘占着大义名分,任他也翻不了天。

    “不行,您想想,就十娘那脾气,到时闹开只怕收不了场。”刘媪急红了眼。

    “出了这样的事,郑家不可能不闹的,十娘要闹,就让她闹,只要不过分,能收住场就行。”眼下不过是一个内院姬妾,如果连这她都接受不了,那以后怎能经得起大事。

    并且,这事不是对郑家完全没有益处,他原就反对,把郑家部曲的调动权,交给旁人 。

    百余年间,郑家部曲的调动权,从来没有交给过外姓人。

    然而,五郎是拿定主意,便不容人置喙,他和老傅俩人再急亦无用,最后,他只能争取跟在郑绥身边,跟来徐州。

    桓裕毁约在先,也无怪郑家失信于后。

    “我观察了一下,李氏院子周边的护卫,人数不是很多,要不夜里让齐五带人直接冲进去,把人给做掉。”

    听了这话,温翁顿时目瞪口呆地盯着刘媪,似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不到六十的老妪,收拾得干净利索,但眼中的狠辣,比他在战场上见过的兵士,都要凶狠几分,忙地喝斥一声,“你别乱来。”

    这一招,他不是没有想过了,一旦这么做,哪怕不结仇,亦会给双方留下厚重的隔阂。

    他作为男人,自是比妇人更清楚,子嗣在男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所以,他才会逼着沈志动手,而不是他去动手。

    这便是其中的微妙之处。

    “这事你不用管了,十娘过来后,记得劝着点,切不可做火上烧油之事。”温翁已有了决定,便少不得叮嘱刘媪一番,心态调整过来,他就开始琢磨着,怎么通过这事,为郑家和十娘谋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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