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原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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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取来几乎阮遥的字帖。

    郑绥选了一幅古隶书,是后汉辛延年的《羽林郎》。

    又早已让人在门外备了车马,无衣给她收拾着褥垫衣裳,出门一应物俱皆妥当后,唯独还差了名刺,郑绥记得,当初温翁交给一份郑家的名刺,她是交给了采茯保管。

    这会子,唯独采茯不动如山。

    郑绥瞧着,愣了一下,把辛夷和无衣都唤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郑绥和采茯俩人时,郑绥到采茯跟前,喊了声姐姐。

    只是要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采茯语气深长地道:“婢子不管小娘子有什么理由,也不该这个时候出门,二十一郎君和温翁把二郎留下来,就是为了外面的事,娘子们行事不方便,交由郎君负责去办,小娘子再心急,也等二郎回来再说。”

    “瞧着那位言女郎,先前说的粗俗不堪的哩语,可知那乡下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好便好,但若是碰上个不好的,又或是乡里宵小之辈,不通礼义,婢子现今不劝,小娘子有个万一,届时,婢子万死亦难辞其咎。”

    “没……”郑绥抱着采茯的手,摇头不已,“瞧姐姐说的,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过去看看,我又不和他们动刀动剑的,而且,你看,我把那长庚都带上,另带了二十个护卫,刚才我不是又确认了一下,离他们家那儿不过两刻钟的路程,到时候,真遇上了不讲理的,我们还可以跑。”

    “是不是,姐姐。”郑绥望着采茯,不停地摇着胳膊,“姐姐也跟着,瞧时候不对,我们落跑就是了。”

    “小娘子……”这几年,郑绥已是很难得在采茯面前露出这样的皮赖了,采茯觉得亲切,又觉得头痛,连连摇头。

    “好姐姐,就这一回,我保证就这么一回,况且,上次那么远的距离,阿兄还是带着我去瞧了一趟十九从叔,这回若是阿兄在,也定会管这件事,既为同族人,就该同气相求,同声相应,家族才能壮大,才能繁盛,这是阿兄说过的话,这回是阿兄不在,我就替阿兄管一回。”

    采茯直白道:“小郎才不会愿意小娘子愿意。”

    “那是有阿兄,当然不需要我去做,如今阿兄不在……我就帮阿兄做他想的事。”说到后面,声音里带着鼻音,“我比谁都了解阿兄。”松开采茯的手,转身跪坐榻床榻上,仰身倚靠在凭几上,手中还抱着一个隐囊。

    采茯抬头望去时,郑绥虽仰头望着屋顶,一滴眼泪还是从眼眶里窜了出来。

    心里却是想着,哪怕郑绥再不愿意接受五郎罹难的事实,只怕或多或少,心底都已经开始徘徊,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再过一段时日,还没有五郎的消息……尤其最近,每每早起时,摸着枕巾是湿得,郑绥只慌说是出汗的缘故,采茯却疑心是郑绥夜里落的眼泪。

    想到此,采茯上前蹲下身,掏出手绢欲替郑绥拭去脸上的泪珠,只是郑绥却忙地移开脸,直接用袖子摸了一下脸,采茯瞧着那衣袖口,这件新衣裳,还是卢娘子从建康带过来的,说是建康新出的料子,叫云锦,取其色泽光艳,犹如天上彩云。

    新衣今日刚上身。

    采茯叹了口气,转身打开屋子里的橱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拿出那张大红的名帖。

    ——*——*——

    出了门,上了马车,郑绥一直就抱着采茯的胳膊,靠在采茯身上,这样的亲昵,随着年岁的增长,近一两年,郑绥已经很少做了。

    采茯摸了摸郑绥的脑袋,说了两句,“也好。”

    路途是真不远,临出门前,采茯到底还是让长庚先过来探过路。

    待马车停下来时,郑绥偷眼瞧着外郎的家门口,除了外郎口中的阿舅并十个仆从外,多了一辆华丽的牛车,大约是步府的人。听说南地人嫌马高大,难以驾驭,坐不惯马车,出行多是坐牛车,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而外郎的阿舅,先时让外郎逃开了,只扣住外郎的妹妹言姐儿,这会子见到外郎,忙地吆喝仆从,要抓住外郎。

    只听到马车外,传来长庚一声喝止,“慢着。”应是把外郎拦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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