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湖上碧波起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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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姆思等人已在原地站着等候了多时,及至他们走出来时,早已人人乏困,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各驾竹鹊,回到了李开疆惠赠的宅第,饱餐一顿,人人安歇不提。

    程在天自去打点包袱盘缠一应物事,法媞梅也来帮他。他这包袱自背上以来,许久没有动过,这时往里翻看,翻出几件衣物、一道平安符、几块蒸糕来,心下涌上浓浓的凄怆:有好几件衣物都是母亲替他找的,可他离家至今,还从未穿过,折痕犹在,触目动心;平安符也是母亲花大价钱请大师画的,嘱托他要时刻戴着,他却不信神佛,弃置不用;至于这几块蒸糕,母亲更是喊他路上快吃,可他有意无意忘却了,此时早被压扁碾碎了,且已发霉发臭。起初两样东西,他见了只是思念生母,但这几块蒸糕一到眼前,使他不由追忆起亡父,蒸糕的惨况,便如同是父亲死时的惨况,不忍目睹。

    他一咬牙,一狠心,干脆把这几件物事丢开,看也不看一眼。法媞梅见他眼眶渐红,知道他正在失落,欲要劝慰他,他却又从包袱里捧出一只竹笛来,涔涔落泪。便问道:“程大哥,这只竹笛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么?”程在天道:“不错。三年前我到五毒教时,那里有个湘竹妹妹,这个竹笛是她送我的。她那么好一个人,年纪轻轻就不在人世了,我现在身边也只有这一件遗物而已。”法媞梅道:“她是你的旧相好么?”程在天愣了一刹那,回道:“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她死了我万分痛心,恨不得代她去死。”法媞梅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头帮他收拾东西,不再去追问什么。

    程在天却等法媞梅熟睡了,再提剑出到庭院里头练功。他知道有些事情想多也是无益,徒添烦恼,还不如练功时能得心无旁骛。是时月色迷离,地上空明如洗,程在天先温习了内功口诀,把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先顺后逆地各自走了两遍,气血通畅极了,若不是听了曾平谷的警示,他还真会自以为从此无恙了。

    他又拔出剑来,从起手式“仙人指路”一路路向下推演,使得是得心应手、虎虎生风,末了两个手指夹着剑柄一弹,正是最后一式“白蛇吞剑”,收剑入鞘。

    程在天凝神想道:“这些招式虽妙,无奈每招每式都是死的,临敌之际千变万化,哪里应付得来?对了,师父说过,招式虽有可取,但法度更为重要,我何不把招法全都忘却,自行演进?”便不再拘泥固有的招式,随性而发,三分剑意里又带着七分狂,端的是舒爽痛快。

    他又试着假想对手的招数、动向,使剑时也以此为据;但使来使去,无非都是为了击敌要害、避敌锋芒,本着这个主旨,自己的招式步法虽富于变化,但隐然已有一定的范式可循,无论自己如何求新求变,也跨不出这个藩篱。

    他丢下长剑,低头冥想了好久,终于了然开悟,真正懂得了“一力降十会”的天下至理:当对敌之时,若己身内力厚如江海,则举手投足之间,均有风雨如磐之势,敌方不论有多么繁复精妙的招数,亦是无力施为,除去正面硬接之外,就只剩下保命逃窜可选,别无他途。在此情形之下,于敌我双方而言,一切招式均成了技艺之末,犹如鸡肋。

    他欢欣鼓舞、神采飞扬,想道:“师父所说的‘法度’,我今日才算是领悟了。”他兴头一起,又温习了轻功心法,借着月光走了方圆十余里,这才回去就寝。

    他这时跟法媞梅还是相敬如宾。天方教、丐帮、唐门弟子个个把他们两人看在眼里,早就心照不宣,两人同处一室,大家也早已见怪不怪,万万没人料到程在天回到房里,照旧只是伏在床边的桌上睡觉,对于床上的法媞梅,连一点轻慢的举动都不曾有过。他只短短睡了三四个时辰,听到雄鸡报晓便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随后,丐帮、唐门那五百壮士也醒了,盖因唐元平昨晚发出告谕,说程在天要远行西湖,求孙晢先生出手疗病,大家兴许有帮得上忙之处,一切看他意思;那五百多人历经这数月的相处,彼此情真意切,更加敬爱程在天人品武艺,此时便也赶早过来,看他有何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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