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书须赵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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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在天和阿友离了寨子,打道回府。一路上又是坑坑坳坳,二人不熟路途,比起程在天前往寨子那次又多花了不少时辰。

    走出很远后,程在天方才跟阿友说起去寨子后的所见所闻。阿友听了,满脸都是惊讶。他一来感叹程在天于洞中所见之奇,二来确知了江湖中人手段之高、江湖中事之瞬息万变:昨日还在泸州城内作威作福的血花帮人,竟在倏忽之间被一招制服,帮众死的死、降的降,偌大一个血花帮,立时便化为乌有。

    阿友又问:“二少爷,这血花帮,确是被一网打尽,没有一人逃出么?”程在天道:“这个自然。”阿友说道:“这个只怕未必……”把自己昨夜所历之事跟程在天说了,又略一皱眉,道:“这个丁吉老儿受了重伤,帮主让他养伤,没带他去往苗寨,也是极有可能的。二少爷,你在那帮人中,可有见着丁吉么?”程在天细细想起当时之事,确实不见丁吉的身影。阿友便说道:“既然这老儿尚在,他一日不死,说不定还会出来作恶。”程在天也极为赞同。

    好容易回到了府上。程在天一见母亲,当即跪下,口称不孝。程母虽谨守家风,毕竟不如程在天的父亲那般严厉;又见爱子安然归来,心中欢喜,因此马上把他扶了起来,只是小小地数落了他几句。

    程在天见父亲不在,问道:“爹爹呢?怎的不见他?”程母轻抚他的头,说道:“天儿,昨日有人来报说资州变乱四起,有不少豪贼横行劫掠,州中的集市、官衙,都成了乱糟糟的一团。你爹爹听了,心系资州百姓,只恨身上没多长一双翅膀,因此吩咐下人备好轿子,赶回资州整治去了。”程在天听了,顿时有点为父亲担心。

    程母见他归来了,又让他抄诵起诗文来。但程母不是瞎眼人,看得比什么人都明亮:程在天的心神恍惚,没有一刻能专注在诗文上。教书先生也只能唉声叹气,自己教这么一个现世活宝,吃力不讨好。

    鸟雀在窗外啼叫,便能牵起他的心念,他便会想道:“这些鸟雀的歌声,还不如湘竹妹妹的声音呢。”

    一阵秋风掠过,便能牵起他的心念,他便会想道:“天气转寒,不知湘竹妹妹身子单薄,会不会着凉。”

    甚或是在夜阑人静时,他也会披上衣裳,一个人走到庭院里,抚弄着湘竹给他的那只竹笛。

    但他近乎每日都打交道的,却是面前的书桌,桌上的纸砚,和孔孟二圣所说的万世至理、初唐四杰的雄文妙诗。然而他抄诵诗文之时,还是会这般想:“这些也太无趣了,我还不如看湘竹妹妹给我的那两本书呢。”虽是偶尔会想到这一层,但他明白得紧:这两本书,自己连半页也看不懂,遑论彻悟其意了。他想趁母亲不察,让教书先生参详;但盘算一下,这个先生定然会将这两本书之事告知母亲,就没再动过这个念头。

    父亲开始时每隔十余日回来,一月中尚有两三次能见着他;其后归来的次数却越发地少了,要有一两个月才能归家团圆,好好吃一顿饭。父亲往日常板着面孔,叫人难以亲近;资州暴民生乱,难以平息,惹得父亲归来时更是没有一副好脸色。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父亲跟母亲说话时,言语间谈及公事,说道:“唉,此时真真正正是多事之秋了。州中事体繁忙,怕是没什么闲空归来了。”母亲问道:“却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来?”父亲神色凝重,答道:“你却不知。南诏国对我大唐早就是虎视眈眈,近来更是兴兵犯境,越过大渡河,大举侵我西川。这几日听闻黎州、戎州、嘉州都告了急,西川节度使高骈高大人下了严令,要西川各处州县都调集兵马往这三州增援。高大人派来的人却专横跋扈,我州内长史、参军都不服,又起了不少纠纷。如此种种,千端万绪,实叫人忙不过来。”

    原来初唐之时,洱海周边,部落四起,其中势强者,称为六诏,是为: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因蒙舍诏在南,又名为“南诏”。开元年间,那南诏得唐之助,一统六诏,始得立国。其后贞元十年,大唐、南诏于点苍山会盟,南诏当时虽起誓“世世归附大唐”,然见大唐国势渐衰,时常有进犯之心。此时更是大举进犯西川,气势汹汹。程在天终日枯坐书斋,无以为乐,忽的便想起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杨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诗句来。心中便想:“外敌入寇,我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运筹画策,何等惭愧!”转而又想到:“欲从军者,须当先健体魄。我得了这两本秘籍,还是快些找个师傅指点,拿来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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