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阁。
“红菱，这是新的，送过去吧，月末开售。”
“嗯。”
梅雪霁将一本书交给红菱，红菱没有耽搁，立刻出府去。
“小姐，婉嬷嬷朝这边来了！”红叶心急道，婉嬷嬷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来者不善！
“嗯。”
梅雪霁轻轻应了一声，拿过一本账本，细细查验。
“婉嬷嬷。”红叶迎上去。
素心阁里丫鬟小厮远没有梅心苑的多，梅心苑只是负责苑内扫洒的就有八人，负责植被的有四人，再加上小厨房的六人，帮厨四人，一等丫头两人，二等丫头四人和婉嬷嬷一共有二十九人。而素心阁里，加上梅雪霁本人也就才十五人而已。
婉嬷嬷喜欢热闹，对素心阁的冷清颇有微词。
“红叶，怎么就你一人？”
“嬷嬷，其他人做完各自的活计都回去了，大小姐说会影响她看书。”
红叶不喜欢婉嬷嬷，可碍着她是二小姐乳娘的份儿上，却又不得不对她恭敬几分。
“我来见大小姐！”
“大小姐在书房，嬷嬷请跟红叶来。”
梅雪霁的书房在素心阁正房的右耳房，婉嬷嬷当然是清楚的。不理会红叶的慢吞吞，径直自己走了进去。
“见过大小姐。”
说着恭敬的话，行动上却未有半分恭敬。
梅雪霁合上账本，抬头看向来人。
婉嬷嬷过了年就有二十九岁了吧。不过，这桃粉牡丹底纹鎏彩缎子好似是年轻妇人选择的更多呢！
婉嬷嬷年轻时候长得也颇为俊俏，家中原来也是从商，不过后来落魄了，无奈低嫁，刚生了孩子夫君却遭了难，孤儿寡母生活很是艰难。正逢梅宅给二小姐招乳娘，就带着不足百天的儿子入了梅宅。如今儿子在茅山书院读书，只逢过年过节才回来一次。
“婉娘，何事？”
“听闻大小姐今日不许二小姐出府，可有此事？”
“嗯。”
“婉娘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今日是二小姐和好友约定的日子，无故失约恐怕有碍二小姐的声誉。”
婉嬷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与蓁蓁有约的可是吕家的吕飞燕小姐？”
“正是。”
“她昨日已随吕夫人回了江州老家。”
婉嬷嬷倏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好像将她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一惊，什么时候开始这大小姐和夫人的眼眸越来越像了！
“夫人……”她忍不住膝盖发软，狠命掐自己的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大小姐如何得知？”
梅雪霁不回答，却转而问：“婉娘可知吕飞燕小姐风评如何？”
婉嬷嬷又是一震，她当然知道，莫说这南京有谁不知道吕飞燕三个字，就是整个京城的百姓对吕飞燕也是略有耳闻。
吕家是米粮大户，坐拥田地数千顷，佃户过万，几乎掌握了大半个京城人的粮食。只是凭此，还不足以让吕飞燕名声大噪。这吕飞燕今年十二，诗书礼仪女红样样不行，行为粗鄙不说，爱好也极其别致，最爱的就是收集俊美男人用过的东西，小到男人用过的茶具，大到隐私的衣物。饶是大焱国这般寡妇再嫁都是平常的民风开放的国家，也无法接受。偏偏这吕飞燕样貌又平淡无奇，最终就落得一个“飞燕无颜贪无厌，生女莫如吕家女”的名号。
平时梅雪霁并不会过多干涉梅蓁蓁的事情，今日委实是因为某些事情搅得心浮气躁，也就不再保持沉默。
“这……”婉嬷嬷觉得自己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疼，比起和吕飞燕这样的闺阁小姐交好，失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回去定会和二小姐道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分明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分明未曾感受到她的怒火，可婉嬷嬷就是知道，此刻眼前这位大小姐心情不佳，甚至要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大小姐，若无其他事情吩咐，奴婢就先行退下了！”
沉寂了片刻，婉嬷嬷偷偷抬起头，那人已经再次打开了账本，埋首其中，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轻轻对上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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