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整齐的脚步声一一响过。
借着满城的火光,桂二爷看见了一张张陌生年轻刚毅的脸庞。他忽然觉得自已竟然有些激动,这些从来在自已眼中都是可恶而讨厌的兵们,现在居然如此可亲可敬。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二爷也不知道。
鸣,轰隆隆!
鸣,轰隆隆!
鸣,轰隆隆!
小鬼子的炮弹不时掠过城头飞进城来爆炸,股股浓烟升起,百姓哭爹喊娘,携老抚幼,四下奔逃。
满街都是丢卸的包裹和行李,炸死炸坏的生畜和店铺。
一头被炮弹炸中还没死去的骡子,惊惶的狂奔过来。许是骡子本身驮着布匹什么的,背上熊熊燃烧着慌不择路的竟然一拐弯,朝着桂二爷站着的院落直冲过来。
慌得二个护兵一齐开枪,击毙了受惊的骡子,才没酿成火烧连营的大祸。
桂二爷匆忙赶到“聚义堂”时,团防董事们早已齐齐一聚,正在相互打听着,诉说着,嚎啕着。见二爷赶到,便一齐围了上来。
“哎呀,什么时候啦?你怎么现在才来哩?”
“二爷哩,快想想办法吧,小鬼子要进了城。小鬼子进了城,我们可什么都完哩。”
“宛平完哩,宛平完哩!我的家业全毁了,我如何面见祖宗哩?这可怎么办哩?”
望着这些平时正襟围坐,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的董事,桂二爷感到好笑。年年都闹土匪、民乱或兵祸,没见得一干人如此如丧考妣,丢魂落魄的。小鬼子一来,就怕啦?这小鬼子是铜头铁臂?
想着,便忍不住大喝一声:“成何体统?百姓们还指望着咱团防保民呢,你们倒先自乱了阵脚。妈拉个巴子,还是董事?屁你娘的个董事,我看就是个不懂事。全都给老子坐下,坐好!”
要是以往,桂二爷这一么喝,莫不一鸟入林,百雀禁声。
可现在,众董事没听他的,而是围着二爷,嚎啕的继续嚎啕,吵闹的继续吵闹:“二爷哩,听29军的兄弟说,这次小鬼子是下了死心的要进城,宛平怕再劫难逃哩。”
“桂二爷,你还坐起干咋的?把团丁拉上城头呀,抵挡一阵算一阵。平时咱们出钱养你,就是安防保发民呀,快拉队哩。”
“安老哩,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家眷和骡子都淮备好了,只管上路哩。”
望着焦虑惊慌的众董事,桂二爷一时也没了主意。
吱溜!
哒哒哒!
轰轰!
隆隆!
几颗炮弹落在了“聚义堂”边,站岗的团丁当场被炸死了二个,剩下的吓得妈呀一声惨叫,抱头溜之大吉。
桂三跑了进来:“大哥,小鬼子的炮弹落进来了,快拿主意。”
咣当!咣当!咣当!三颗迫击炮弹又掉在了院落,轰轰隆隆,“聚义堂”被掀去了一半,刚才还在争吵不休的董事们,嗷的下作鸟兽散,只剩下几个被弹片削去脑袋瓜子或胳膊的董事或团丁,在血泊中垂死挣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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