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颐刚踏进南苑，就看见一个身影在门口跪着。
檀姬一身雪白的素衣，脂粉未施，一张脸毫无血色。她头发散着，低垂着头。
苏颐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檀姬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色云靴，默然开口：“殿下……”
苏颐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檀儿这是为何。”
“檀儿犯下大错，自知无法弥补，特在此负荆请罪。”她俯身大拜，“请殿下降罪。”
二人静默了许久，末了还是苏颐屈身去扶她。檀姬推开他的手，并不起身只是依旧在地上跪着。
“阿笙和孩子都无事，你不必再自责了。”
苏颐顿了顿，说道，“我给令牌，是让你在这个王府亦能有一个主子的权利，檀儿万不要辜负了我给你这份权利的初心。”
檀姬顿时眼眶一红。
“是檀儿的错……”檀姬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妾身不该召了殿下派给王妃的太医，若是我当时知道那位太医是殿下遣给王妃的，妾是万万不会再召他来的。若是王妃和孩子有什么事，妾也不愿再活着了，妾立刻就寻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昨晚的事，你的婢子都与我说了，我并无责怪你。”
“你起来吧。”苏颐拉起她的手腕扶她，檀姬紧皱着眉头倏地缩回了手，将手腕藏在宽袖下面。
苏颐问道：“怎么了？”
檀姬摇了摇头，“檀儿没事。”
苏颐走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掀开宽袖，只见手腕上包扎着纱布，还有些许血迹透过纱布渗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殿下别看了……”檀姬急着想要收回手。
“姑娘！”小柔忍着眼泪唤了一声，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颐睨着小柔沉声道：“你说。”
“姑娘她自昨日起便自责不已，姑娘就拿匕首划了手腕，若不是奴婢及时发现……可能姑娘就……奴婢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血一直流一直流，止了许久的血才止住……”
“小柔，别说了……”檀姬眼神茫然地望着苏颐，“是檀儿欠王妃的，檀儿应该还给她……”
苏颐轻轻拍了怕她的手背，“好了。”
“我将你接回王府，就是为了能保护你不受伤害。若是你在我的身边还受了伤，我会心痛。”
檀姬低低的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了苏颐的肩膀上。
日渐西移。
金色的晚霞透进了屋子里来。
苏颐说些了关怀的话，拿起一旁的氅衣便欲离开。
“殿下……”檀姬望着他被晚霞染红的背影，开口问道，“殿下今日可否留下来陪檀儿？”
苏颐手下的动作一顿，又仍旧披上了氅衣。
“阿笙有孕之后口味也愈发挑起来，我想着她定是又要嫌药苦，不愿喝药了。所以我得去繁襄宫看看她有无好好喝药。”
苏颐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檀儿，我改日再来看你。”
檀姬怔在原地，原本抬起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明明温柔地笑着，她却只觉得淡漠和疏离。
他从未拒绝过她！
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拒绝她。
直到苏颐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檀姬才恍然道，纵使她使用的伤害自己的手段，依然还是没能留住他。
檀姬黯然神伤之时，一个尖细的女声忽然响起。
“我还以为殿下有多疼惜你，看来也不过如此。”她踩着婀娜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一张媚态横生的脸展露在了檀姬眼前。
她看出檀姬的疑惑，笑着说道：“我也是殿下的一名侍妾，名为欢喜。”
“你来我南苑有何事？”
欢喜踱步到檀姬的身侧，又望了一眼苏颐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听闻你与殿下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让殿下对你极为疼惜。不过……看来纵使再怎么轰轰烈烈的回忆，终是比不过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檀姬一笑，“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是为你不值啊，你为殿下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却让另一个女人因为一个孩子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宠爱。”
欢喜悠悠问道：“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不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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