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
女子幽幽地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到坐在床榻前的男子，她的眼眸又微微地垂了下来。
“怎么又晕倒了。”苏颐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微微皱眉道。
“是檀儿给殿下添麻烦了！”她抿紧嘴唇，鼻尖一酸。
“你这是什么话？”
“檀儿知道殿下现在已有了妻室，自然是要陪伴王妃。檀儿身份低微，本就不应与殿下有何牵扯，殿下前日能救檀儿一命，檀儿已经十分感激，又如何能再奢求殿下做什么呢？”
苏颐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从未觉得你身份低微。”
檀姬阖上眼睛道：“殿下和檀儿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我低如尘埃。”
苏颐沉声道：“檀儿，我与你之间从未有过什么身份之别。你对我有恩，不管我是当初翳园的落魄皇子，还是如今的恭王，我都不会忘记你我在翳园的一切，你也永远都是我的檀儿，不会改变。”
“不会变吗？”檀姬冷冷一叹，“你可有惦记我？”
“若是你心中有我，惦记我，就不会把我送来这个南苑之后便一直不管不顾，你可曾来看过我几次？”
她的眼角流下泪，“檀儿知道，翳园的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苏颐一愣，握紧她的手，许久才道，“是我疏忽了。”
檀姬摇了摇头，“檀儿从未奢求什么，本就无牵无挂，如今只求一方清净之所，清歌泠曲，丝竹弦乐，了此一生。”
“别这么说，你有我牵挂。我以后多来南苑陪你。”
“檀儿只会摆动音律，只怕让殿下扫了兴。”
“我最爱听檀儿的曲子。”
侍在一旁的小柔忙道：“姑娘就是因为整日里练习琴艺曲子，才会累倒的……”
檀姬深深凝望着苏颐，“我想唱给殿下听，想以前在翳园之时一样。因为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给殿下什么。”
“你身子未好。”
她摇摇头，“无事。”
檀姬在小柔的搀扶下来到琴旁，玉手拨弄琴弦，乐声缓缓流出。
她柔声地唱着：“霓裳浅艳来何处。不是闲云雨。雪苑旧精神，燕席吟窗，昨夜生轻素。阑珊岂是东风妒。惜暗香分付。香在玉清宫，不惹年华，只带春寒去。”
一曲末了，她问道：“殿下可还记得这首曲子。”
“断不会忘，檀儿说，这首曲子只唱给我一人听。”
两人凝望相视。
只听见檀姬幽幽道：“但愿殿下对檀儿的情谊，不是感激之心……”
苏颐蓦然愣住，半晌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喉咙动了动：“不会。”
——
连日来的大雪已渐渐停了，但路上依旧积着厚厚的雪。
柳笙想看雪，于是棠红给她披了衣服。跟着她在府内四处走着。
脚踩在积雪上面，让她的脚步有点摇摇晃晃的。
府内水木清华，美不胜收。
在大雪装点下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
走了不知道多久，忽遇一片梅花林，其中各个无不开的娇艳美丽，梅林间辟有一条小径，远远望去，悠长而深远，看不清隐在梅林之中的，小径的那头到底有什么。
“王妃，咱们暂且回头吧，前面便是荒芜了很久的园子了，鲜有人去。这道路崎岖，传闻更有野猫作祟，怪瘆人的。”跟在她身后的棠红说道。
但柳笙恍若未闻，只觉得小径的那头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她一探究竟。
来不及思虑，已迈开脚步前往。
走了片刻，花翎屋檐，翠竹雅舍，一派古色古香别致的深苑展现眼底，恢弘大气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
翳园。
风吹动树叶沙沙轻响，她走到那扇颇具古韵的内苑门前，镂空的花纹上都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可见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柳笙环顾四周，发现写有“翳园”二字的古苑外面皆被高墙环绕着。
有一堵看起来坚厚无比的门连接着这堵高墙，四面高墙耸入云天，若是关了那扇门，就如同一座裹着富丽堂皇外衣的牢笼。
高墙内的翳园，倒是一处别致的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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