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正好，”祁连韶抱着胳膊转过身来说，“你去找你师父或者掌门说个清楚，表示再勉强下去身体会崩溃，我也能解脱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
“……知道了。”贺萧拖着脚步垂头丧气地转过了身。
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转了身回去。
“说起来……你找我干嘛来的？”
祁连韶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她。
“你即是我的学生，我自然要对你负责，无故缺席难道我不该确认情况吗？”
“呃……那，那你确认过了吧，我先走了。”
祁连韶突然开口道：“若是你去了被骂个狗血淋头，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什么？”贺萧立马扭头问，“为什么要骂我？不行就是不行，赶紧换个对象不是节省大家的时间嘛，还是说……所谓是为了不耽误我的前程其实全都是假话吧。”
“是假话。”祁连韶仍旧保持着抱臂的姿势平静地回道，“反正你已经放弃了不是吗，真假也无所谓。”
接着祁连韶丢下一句“直接问掌门去吧”就转身走了。
这不是找骂吗？不行，她不干。
于是她壮起胆子追上祁连韶，边小跑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找上我？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无可奉告。”祁连韶撇过头丢了这么句，就加快脚步往前走，仿佛刻意想甩掉她。
他两条长腿一迈走的飞快，贺萧被他堵得实在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这回她干什么都没有心思了，早课也不上，直接一路打听着上了小曜峰。
流风散人时常跟人说自己喜静，不见她在观里直接去小曜峰找就对了。那地方人迹罕至，冬日里冷入骨髓，地势还特别崎岖，只有流风散人这样有独特癖好的人才会一言不合就上山。
贺萧不是很喜欢爬山，至少是这里的山。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一直觉着神霄派里的所有建筑草木都过于单调，不是黑即是灰，要么就是纯粹的白。只有春秋能为这个纯粹到无趣的道观增添几分亮色。
爬山，那便是满眼只剩白，偶尔有险峰露出深沉的黑，仅此而已了。
贺萧在一个墙壁光滑的山洞里找到了她的师父，流风散人所处的洞穴因为满室的蜡烛洞壁生辉，而且特地挖出来堆放篝火的地坑也让山洞里温暖不少。贺萧哆哆嗦嗦地跟在小童身后走进洞里，正望见流风散人坐在烛光中打坐。
摇曳的橙黄色温暖烛火给流风散人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辉光，贺萧一直觉着她的师父长得很像古画上的女神，不是反弹琵琶鼓乐齐舞的那种，而是端坐莲华俯视众生的那类，雍容优雅，端方清丽。她小时候是很崇拜师父的，一直觉着自己就应该成为她那样的人，长大后看清了现实，也就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贺萧谨慎地上前磕了个头唤了声师父，流风散人眼也不睁，嘴皮子轻轻动了动说：“你还是头一回到这里来找我，有这闲情，怎么不和祁师弟多讨教几招？”
不说这还好，一说贺萧就一副苦瓜脸诉苦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去当祁师兄的便宜徒弟？我还是跟着您好好学吧，我资质粗陋，天资愚钝，实在不能适应祁师兄的教导方式，现在他也已经放弃我了，但是……这事儿还得跟您禀明才行。”
“放弃你？？”流风散人猛然睁眼道，“不可能！”
“为……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因为……”流风散人支吾了片刻，然后眨眨眼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又恢复了那清高娴雅的仙姑模样，用毫无起伏的声调问，“果真无人与你说实话么？”
——果然有事瞒着我！
当然这话贺萧说不出来，只能佯装完全不知道，摇了摇头。
“唉，算了，还是由我说明吧。”流风散人换了个方向面对着贺萧坐着，继续道，“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口风不严，四处乱说，而且以为你会欣然接受祁师弟的教导，没想到你们二人相处起来如此之难。你应该也不知道，祁师弟昨日被掌门骂了一顿吧。”
“他……被掌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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