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从被子里露出个头，畏首畏尾的打量着背对着他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靴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多的，楚泽已经看不清了。
但是，从整个背影来看，男人干练精瘦，再看看满地的烟蒂，楚泽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是贼还是……杀人狂魔?
该不会是……
楚泽环视了一眼屋子。
难道，此贼对他微薄的积蓄不满，进而演变为杀人狂魔，要掏心挖肺，买到黑市，以换取高额钱财?
那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又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出水面。
楚泽猛的摇头，变态杀人狂什么的，太可怕了。
抽完最后一支烟，秦朗兀自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木匣，放在桌子上，撇了眼装睡的楚泽，道：“醒了就起来吧。”
想到不好的事情的楚泽当然不肯起，可秦朗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
昨晚见楚泽哭的那么惨，才出手暂时性压制住他的记忆，再过十分钟，记忆就会从新苏醒，再次灌入他的脑海。
听着皮靴在木板上的咚咚声，楚泽暗自咽了咽口水。
秦朗的手指还没触到被子，那被子里的人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跪在床上，双手箍紧自己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大……大侠……小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家有二十岁娇妻，下有两岁儿子，外有三岁侄孙，一家老小全权靠我。家里的钱您可以拿去。求别杀啊，大侠……”
“咦，大侠，您的刀呢？”
秦朗：妈的，智/障。
楚泽看清楚那所谓大侠的脸的时候，大侠已经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木桌旁。
脑子里一下子不知道涌入了什么东西，他回想过去，竟是昨夜，狂风骤雨下发了疯的咆哮。
他真的已经很久不像这样发泄了呢。
他可能真的有病，推开别人，又抱怨自己的孤独。在外人面前，面无表情，忍气吞声，可那时候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子的阴沉，没有人和他做朋友，也没人敢和他做朋友。
明明只需要一声简单的问候就好了，也不用搞得像现在这样狼狈。
起先的那几年，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除非家里再无吃食，绝不走出门一步。门外的，是洪水猛兽；门内的，是绝望。他曾经，最长的一段时间，一个月呆在家里，不看电视不读书，不与任何人通信，甚至一天不喝水，不吃饭，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不说一句话。
这些，秦朗也是知道的。
可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怜可怕，绝望的气息大于生的气息。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是让眼前这个人，彻底失去生存的希望，成为傀儡。
秦朗道：“和我签订契约吧。”
“好处?”楚泽苦笑，自己一定有做精神病的潜质，否则怎么可能会相信秦朗的话，更何况，秦朗还砸了他。
秦朗对上楚泽褐色的眸子，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灵魂契约。”
他走到楚泽的身边，蹲在床头，真诚的说道：“灵魂契约，签订契约的两个人，灵魂会互相牵制。我生下来的时候，带着幸运和美丽，两个灵魂可以互平，到时候，你想要的——”
他顿了顿：“你想要的，都可以靠你自己得到。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
楚泽双眼盯着厨房里沾了灰的刀具和用石头堆砌的厨台，没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机械性的转头，看向床头的秦朗：“你当我傻，你个傻/逼！还灵魂契约?对了，出门左转，直走五百米，再右转，那有个仁爱医院，我建议你去看看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整理好衣襟，穿上鞋子，撇见桌子上的木匣子，说：“这门是坏的?所以你就乘人之危?哦，趁人之危已经不重要了，鄙人屋陋，鄙人粗俗，就先不陪你了。记住，走的时候将你的东西带走。”
他准备关上门，秦朗却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扼住了他的右手，锲而不舍的问：“你当真不要和我签订灵魂契约?”
“何必?”他一边抠去秦朗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仁爱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已经为我诊断过了，我没有精神病，更没有什么幻想症，你的话，我不信。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诶，你都病成这样了，真不打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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