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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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夜写了封密信交给林渊,让他拿着我的玉佩,秘密入宫交给李真淳。

    入夜,我寝不成寐,对于独孤氏我所知甚少,只记得在太学府的时候,薛太师偶尔提到几句,说皇祖父当年攻占陈国时何等威风,把独孤军队杀了个片甲不留云云。

    可如今,史书上说已经灭族无后的独孤氏,又重现在大周渝东,这叫人怎能安心睡觉?

    莫非他们是想复国,然后灭我李氏一族?

    夭寿啊啊啊啊!祖上欠的血债坑到子孙头上了!

    我虽心中有万分的委屈,但为了维持大周的和平,不能扛也要扛啊,谁让我是安陵王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先找人商量一下对策!

    隔天,我便趁沈安然出门朝参,瞅着碧朱去东市买菜的当,换了身便装出府。

    此次偷溜出门,自然是去宜阳坊找少叔旻。

    两个小门童给我开了门,却说少叔大人眼下还在宫中并未回府,我道无妨,轻车熟路地去了少叔旻的书房等他。

    等人的时候,总是颇为无聊,我见他书架上摆着不少藏书,便随意取下一本翻来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我手上拿的那本书名字叫《易经》,可里面写的全是尚书省六部官员的各种事迹,上到前尚书令韦参,下到二十四司,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记录在案,功过明了,分毫不差,是在是令人叹服。

    不愧是御史台的一把手,这监察记录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不过既然御史台监督的是满朝文武百官,那也一定记录了些我的事迹吧。

    在少叔旻眼里,安陵王都有哪些功过呢?

    我忽然来了兴趣,满书柜地找起来,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旮旯,找到了一本《公羊传疏》,但记录安陵王的那一页只有寥寥数语,我很是纳闷,见其右侧有一处批注:“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辅君有功,而不善交,人以其奸而尊宠,惜其本与俗议异之,智近乎愚,岂非幸哉?”

    我先看前面一段,发现少叔旻挺懂我的,没想到他还因我被市井诽谤感到可惜,可一看到“智近乎愚”这四个字,我的飞扬的心陡然一降。

    少叔旻,你这是嫌我蠢吗?

    我忍住怒意,再往后翻了几页,便看见了李真淳。

    竟敢冒然讨论圣主,少叔旻这狐狸胆不小啊。

    不过也只有一句话:“王者,必世而后仁。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

    直白一点说就是,一个国家建立后,必须有世代功业的基础,才能实行仁政。而一位仁君治理国家一百年,便可以感化残暴的人,免去杀戮。

    这段话是孔夫子的金句,用在李真淳身上,可谓对其仁政思想相当褒赞了。

    可先贤的明理是否适用于各种时代呢?对此我表示万分担忧,眼下叛乱刚平,北方未定,秦国纷扰,独孤氏还突然诈尸,在此动荡之时实行仁政,是否是正确的治国之道呢?

    儒学佛教教会了李真淳如何行善,但却未告诉他善的本质。

    我一直认为,善的本质就是强大。人人都有行善的资格,但只有心灵和能力足够强大的人,才有行善的资本,否则在面对他人的杀戮、破坏、背叛之时,就会内心动摇,反而怀疑自己的信仰。

    太脆弱的人,无法行善,无法善始善终。

    而善与仁,不一定能感化苍生、福泽万民,说到底,只是一种心灵上的自我救赎。

    我正想入非非,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想王爷当年在太学府的时候,都不如今日这么用功啊。”

    我一听便知是少叔旻回来了,慌忙把书放回去,清了清喉咙,换上一张笑脸。

    “少叔大人,别来无恙啊?”

    “微臣身体健朗,倒是听说王爷前几日受了重伤。王爷不在府上养病,来臣这里所为何事?”

    我寻了张胡凳坐下,开门见山:“少叔大人对前朝独孤氏了解多少?”

    少叔旻随我坐下,面上云淡风轻:“独孤本是陈国的皇室,四十五年前被大周吞并,周武王屠城灭族,独孤氏就此消亡,这些王爷不都应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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