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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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在华达大厦救了一人,初晴便惹上了侠士的瘾。毕竟对她来说没有远虑亦无近忧,不知道生而为人有什么目标,便易执迷于一时的热情。

    她没日没夜地看各种武侠小说,凌晨时分一时兴起,便会外出寻觅救人济世的机会。可惜,Q市治安良好,能让她做好事的,无非看到一个醉汉醉卧街头打打110,或者救救受伤的猫狗。她为人淡漠,自然也不会真的亲近那些看上去脏兮兮的小生物,与它们最大的亲近,不过是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同样地弃它们于街头。

    这样一个太平盛世,在此间为人一生,真是再平淡不过了。

    可晚报又天天都有奇闻异事发生,有一艘船在近海海域钓到了一条鲨鱼,那鲨鱼口中尚衔着一个人的胳膊。某个偏远省份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杀人者半夜闯入,连伤5命,连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也不放过。哪个城市的黑社会被警察一锅端了……这些事情,为什么她却碰不到?

    她想着曾经救她一命的那个不知哪朝哪代的小男孩。不知他投生于今世的哪一处,可会相逢?他可知道他的一个棒下留情,开启了一个绵长而奇幻的故事?

    不过是初冬的天气,外面竟扑簌簌下起了大雪。午夜时分,初晴写完作业,起身看到窗外的雪,心下忽生一片焦躁。她披上衣服,便又想走出去,哪知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平时很少打交到的焦莉莉同学。

    这位焦莉莉是近期的名人。一来是减肥失败,得了厌食症,因激素治疗整个人变得身材臃肿,面容奇特,像是由几块全麦面包堆起来的。一方面,据说她的父亲是公安厅厅长,正巧班主任的儿子犯了**罪有求于他,被辗转免了重罪,名次一向靠后的焦莉莉,成绩一跃而起,从惨不忍睹变成辉煌壮丽。有人看了她的摸底考试试卷,说与标准答案一模一样,都不好意思看下去。有的老师批卷子看不过去,没错找错地扣个两分掩人耳目。

    她被保送到本省名校已是不争的事实。高高在上的人生,丝毫没有跌落的机会。

    初晴自然听说过她的故事,只是对班主任生出莫大的震惊与鄙视罢了,对这位同学倒是毫无感觉,若说有感觉,也是对她的长相有些厌恶有些怜悯。几个月了,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交集,连眼神都没碰触过。这么晚来敲门,真是令人意外极了。

    初晴同学,我想和你谈谈。焦莉莉匆匆地说着,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来。她外形粗陋,但声音是极娇细极强势的,像是发自另一个人的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初晴感到一阵怯懦,略感自卑。她坐过去,不动声色地问有什么事。

    焦莉莉看着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个蛇仙。

    初晴不由地身体一震,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堆不同形状的肉组成的女孩。

    上次我经过华达大厦,看到你变成一条白蛇,救了一个跳楼的人。我以为是做梦,或者眼花了。不过我跟踪了你一段时间,确认你真是一条蛇变的。

    这不该是保守一生的秘密么?深藏不露。这么快就被这样一个俗气的女孩子发现了?初晴觉得前途一暗。

    你想做什么?

    你能保护我么?一辈子跟我在一起,陪我减肥、上大学、去国外读书……总之和我在一起。

    原来如此,大小姐找随从来了。初晴好笑地说:你知道我是蛇仙,就想要我变成你的跟班啊?你没有想过,我会一口吃掉你么?

    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初晴同学。你天天想着做好事,怎么会杀生?变成我的跟班有什么不好?我有的你都有。你现在有什么呢?这小小的两居室,没有亲人,若说有朋友也就梁海鹏一个还能勉强算作你的朋友。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知道什么是人生。

    你爸爸是人民公仆,你说起话来却像个颐指天下的公主。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校风很正,自从听说了你的故事,彻底地感到我太天真了。

    我的事?我的事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感到吃惊的人过得一般都不如意。我知道你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可一点不妨碍我比你们活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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