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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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晌午刚过,日头最是毒辣, 风也起着势叫嚣, 可远远的, 人声竟盖过了风声,还掺一味铁器撞击的动静。大雍的兵丁和突厥人厮杀正烈, 大雍的兵丁更明白些,这一仗眼看要胜了。

    常言,闻脂粉香知女子,兰草淡馨是闺阁女儿,山茶清味属田间丫头, 扑鼻灼人的便是馆中小妓, 战场上,个个杀红了眼, 吼得青筋虬结, 只得看铠甲分辨军衔。

    群兵中部,一匹乌黑大马, 钉着铁掌,踏出深浅脚印,马背上的男人生一副刚毅面孔, 哪怕眉头紧锁,也觉得威、怒而非恶, 当真没半分奸相。

    他着一身暗金铠甲, 胸前护心镜折光, 显得人也亮堂。剑拔弩张时,臂上扬着条藏蓝巾子,抖擞着,如主帅身份一般威风。

    紧前头拼杀的男人,年轻模样,穿银灰铠甲,因面上溅着血,故掩去三分英俊,杀人劲头劈山填海的,泄了十二分的英勇。

    他的臂上也缠巾,红通通的,在一抹子黄沙里煞是好看,衬得铠甲冷光也有了丝热乎气。“噗嗤”,剑攮进肚子里的声儿,带着喷血的湿润,还有肺腑攮烂的黏糊,抽出来,叫风一吹贴上沙,刃厚了半分。

    本恶战正酣,这一剑弄得周围人一息,原来是突厥将军被攮透了。擒贼先擒王,这领头的人丢命,兵将自动慌忙七分,却还有更戾的,这突厥将军被一剑削去首级。

    塞北盛传,雍朝霍家的小将军钟爱砍削人头,大小战役,逢战必取对方首级,并要招摇一番。这不,新鲜热乎的脑袋如同血球,被他挂在鞍上,仿佛挂条玉佩那般简单。

    这塞上的风没断过,黄沙却小了,吹不散,叫水洼似的血和成了泥。将领已死,残兵眼看大势尽去,凡是腿脚尚全的,陆陆续续全逃个干净。

    胜了,主帅振臂:“——俘兵回营!”

    令一下,无论伤的、疲的、小死的,俱要放开嗓子散散余下的杀气,却不料,缠红巾那位副帅偏不,抿着唇,不吭不哈的,狠夹马肚奔去追杀残兵。

    “霍临风!”主帅吼了一嗓,没唤回来,“站住!”又一嗓,却只见身影身影,那身影远得只剩片影儿了。

    马蹄踏血,霍临风追出七八里地,提着剑,鞍上人头颠颠的,几分鲜活错觉。目光所及,那队残兵败将远远一撮,共三十四个,对方见他追来,相觑几眼打个商量,便停下欲背水一战。

    “吁”霍临风三十步开外停下,估摸跑得热了,一把摘下头盔,细密汗,高马尾,一股脑全见了光。他抹把脸,鬓边血迹晕染开来,熏人的腥。

    一队残兵踩着穷途末路,举刀过头,心往下沉:“冲啊!杀啊!”眼里流露出的,却在说,“我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霍临风端上看死人的眼神,轻身一纵,靴尖儿点马首,他晓得回去越晚,那主帅气得越凶,他要快些。

    于是他夸张至极,出手即为绝招,金光火星扬起漫天黄沙,他操纵千斤之势,阎罗样,一剑索了一遭性命。除了来去的风,有声儿的,皆叫他斩尽杀绝。

    辽辽大漠疾风扑面,上一秒活人惊叫残喘,下一秒死人黄沙盖尸,转身蹬马,就连骸骨都被吞噬干净。

    牵缰回营,途径战场时避不开狼藉,霍临风停住哼起一段调子,央央沉沉,是一首无名的悲歌。每一战之后,无论输赢他都要哼唱此曲,以慰牺牲将士的白骨孤魂。

    一曲毕,驰骋回营,营帐遥遥处,晃见主帅威立于前。一干小卒营门外等着,擒着腿将他拽下,“哎!”他呦咽,押送至帐前,对上主帅的铁面。

    “属下愿领责罚。”他先声认错争个从轻发落,再贴贴补丁,“属下绝不再犯。”

    主帅霍惊海,霍临风的同胞兄长,沉稳犹如海中礁,刚正不可攀:“身为副帅,穷寇莫追的道理,难道你不懂?”认错也无用,没得商量,“罔顾上级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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