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十一微微点头，低声道：“恐怕是的。 ”
玉如意听见霍泉的名字，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阿绪与鹤十一：“霍泉……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阿绪舔了舔嘴唇，有点迟疑地看了眼玉如意。
她从刚才玉如意的话语中，能听得出来——玉如意对霍泉，是十分敬重的。霍泉不仅仅给了她重新做人的机会，将她捧红，给了她作为一个曾在底层挣扎着的女子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他甚至是尊重玉如意的。
而对玉如意这样一个连自己曾经连自己的名字都嫌弃的女子，这样的尊重，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为了这个尊重，她肯为他拼命。
“恐怕，你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是霍泉本来的目的。”鹤十一开了口。
玉如意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鹤十一。
阿绪拉了拉鹤十一的袖子，让他别这么直白。
“不可能！霍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他是个商人！这种事情明明无利可图，他为什么要去做！更何况，又会有哪个笨蛋，会为了做这种事情而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玉如意有些激动。
阿绪能理解玉如意的心情，她甚至暗暗猜测，或许玉如意……也曾经喜欢过霍泉？
“这艘船本就是沉阴木所制，而沉阴木则是制作棺材的上佳材料。”鹤十一摇了摇头：“而这艘船上，钉有七七四十九根钉子。船钉也叫棺钉，与钉棺材的钉子是同一种。一般棺材入殓，只需七根便能镇魂，而这艘巨船之上，足有七七四十九根镇魂钉……”
鹤十一说到这里，看向玉如意，眼中竟闪过一丝怜悯：“也就是说，这艘船，其实是一个被特制而成的巨大棺材。若还未下水倒还好些，可这船已经入了九南江——水为阴，而这艘船如今所在的位置之上，正好有一座面朝西，阴气极重的石碑山……”
“所以，这是一个天然的棺木，死在这艘船里的人，魂魄是一定会被困在船里的。”阿绪小心翼翼开了口，看着玉如意道：“就跟……你一样。”
玉如意面容煞白，身子踉跄着靠在桌边，软绵绵倒了下来。
这艘千年以前沉没在九南江上的宝船，其实就是霍泉一个精心谋划的阴谋——所有人都必须死，而这艘船上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过与那些被活活困死在黑暗船底的苦力一样——只是一些殉葬品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玉如意忽然尖叫起来：“如果按照你们所说，那么这艘船上的魂魄呢？为什么……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他们的魂魄呢？！”玉如意猛地抬起手臂，指着阿绪，双目赤红：“你不是说，这艘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木，而魂魄都会被困在上面的吗！”
“被收走了。”鹤十一说着，看向阿绪道：“顾如澜便是如此收走了这些困在船中的怨灵的罢。”
“什么……什么顾如澜？”玉如意茫然看向鹤十一，无意识地摇头：“船上没有叫顾如澜的人。”
“顾如澜……或许就是霍泉。”阿绪叹了口气：“千年以前，他便已经修成骨精。他有个本事——他会画皮。”
画皮。
顾如澜能画皮成为名妓紫萦，又为什么不可能画皮成为富商霍泉？
“不……不可能的……”玉如意完全无法接受阿绪所说的话，这让她千年以来的信念彻底崩溃——她的恩人，竟本就不是人？
而杀了整艘船上所有人，并陷她于如此地步，让她茫然游荡在这片黑暗江水之中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个曾向桥上穿着单薄衣衫弹着琵琶，朝不保夕的悲惨女子伸出友善之手，问她想不想让天下皆知的恩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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