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走廊里灯火通明，小夜莺的死亡幻象经历让林风眠想起一些关于他自己的回忆。
林风眠是个孤儿，从小就是，而且还是属于最悲惨的那一类，他是被福利院收养长大的。
和其他很多有着相同经历的同龄人不同，林风眠的成长道路更为艰辛，他当初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其他孤儿不是死了全家就是被人塞个卡片放到善良又多金的别人家门口，他倒好，福利院，没名字，甚至，连当初容纳他那个麻制襁褓，事后都被证明是二手货……
简直惨到没天理。
而至于后安歌？
其实也差不多，这俩人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只不过她经历说起来要稍微比林风眠更能让人接受一点点。
其实单看姓氏就知道这是个背景不一般的家族，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后家传承百年，家大业大，可惜到了安歌这一代，家族出了点问题，具体情况她也从未提及。
她不说，林风眠也不多问。
不过别看后安歌六岁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林风眠很清楚，这个从小就一副冰山脸的小姑娘……父母肯定还健在，而她自己也背负着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好在对于这些所谓的宿命论之类的东西，当时年幼的林风眠倒也没想太多。
他很清楚，宿命也好，命运也罢，这些词语或说法不过是人们在无法接受不如意的情况下创造出来自我安慰用的借口而已。
在林风眠看来，大到生命，小到手里的烟蒂，都应该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东西。
宿命？
命运？
也理当如此。
后安歌的沉默寡言和林风眠的少年老成在福利院成功引起了院长的注意——要知道人才是非常稀缺的资源，无论什么机构什么部门，只要能为国家培养和输送人才、特别是特种人才的话，那都能获得国家的相关奖励。
在这一政策下，类似福利院这种地方变成了最好的、也是最黑暗的新手训练营。
而林风眠和后安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相依为命长大的。
说起来……林风眠这个名字还是后安歌给他取的。
当初一群五六岁的孤儿全都聚集在游乐房的时候，那是林风眠第一次遇见后安歌。
“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对于福利院搞的那些所谓游乐时间，林风眠真是一点都不感冒，小小年纪他就已经开始学会排斥这些幼稚的事情了。
所以每到这个时间，林风眠总是选择窝在角落里看书，即便福利院的藏书并不怎么样，也好过大家一起流着鼻涕丢球球。
那一天也是如此，稍有不同的是，那一天林风眠惯坐的那个位置上，却是坐着个面若冷霜的小女孩。
林风眠还发现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她。
小女孩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抱着很多书的小男孩，两个矮小瘦弱的身影第一次四目相投。
对视了许久，小女孩才开口道。
“……给我一本。”
林风眠一愣，想起自己手里抱着很多课外读物，她问的是这个，于是憨厚一笑，将书摞往地上一放，挑了本灰姑娘的画册给她递了过去。
小女孩接过画册便没再言语，兀自翻看去了，不再理会周遭的事物，林风眠有点尴尬；不过见她俨然进入到阅读状态，他自己也拿了一本，坐到了她边上。
就这么，两个孩子在一群孩子吵吵闹闹的环境里，窝在角落安安静静的看书，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哗啦啦的翻书声和身畔之人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和后安歌在福利院相处的过程非常平淡，林风眠也再没问这小女孩任何问题，每天总是抱着很多书及时赴约。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清楚她的来历，可无论福利院的生活环境有多差、人才培训计划有多辛苦，自从这个宛如哑巴一般的小女孩出现之后，林风眠的内心深处便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安心感——
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什么都没有，能有个人一起陪着看书，就算不说话……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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