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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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护室在一楼,是一间狭小的房子。因是老房子,墙皮开始驳落,显现出苍老的容颜。打开北面的窗户,可以看清外面那条十分繁华的街道。那些小商铺早早地开了门。因为街市空气十分闷热,不少商店的老板还光着膀子在干活。这时街边卖早点的摊前,已经陆续围起了男女市民。有些骑摩托的青年,还故意按几声刺耳的喇叭穿街而过,显得潇洒而有情绪。特护室的南面有进入的门,正对着病室的走廊。不等曙色放亮,就能听见走廊上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时,还传来自来水冲洗的强烈水声。就这样躺在床上,他只好歪着脑袋借着开窗的一瞬间,看窗外的世界和听门外的声响。直到在这里度过了10天危险期,任重都没有起过床,更不知道这走廊在白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喧嚣场面。他只知道,这些日子,脚背上、手臂上都扎着输液管的针头。这些日子,他究竟吃了一些什么东西,至今想起来,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心中最清晰的印象便是只有输液瓶安静地悬在他的头顶上,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送走嘈杂、落寞、闷热、难耐的时间。衣服一次又一次汗湿。医生、护士一次又一次动员他要多喝水。他没有办法或者说是无奈,带着几分羞涩,顺从女护士给他精心地擦洗,然后换上干净舒服的衣服。在这个时候,任重很少说话,有时他干脆闭上眼睛,他也不止一次猜想,目染他的胴体和一切被视为隐私的器官,女护士是一种怎样的感触和心态。

    “这都是为了生命啊!”任重在心中叹道,“可女护士又为了什么,假如自己是这位年轻而美丽的女护士。”后来,任重转到了老干部住院部,他接触医生、护士的时间长了,渐渐有了语言和情感的交流。大家也乐意和他交谈,彼此之间的心越来越近。有一次他竟直接问给他细心擦洗身体的女护士:“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说真的,当时心情很复杂,很害怕,甚至想跑走,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职业,又有什么办法呢?就这样糊里糊涂走过来了。现在一切都是这样。我们也适应了。”女护士闪着明亮的眼睛说。这一刻,任重的心情也很复杂,很感慨,很苍凉。作为一个经历了人生风雨和生命创伤的男人,一个管理着上千万人的城市市长,他从来没有去想一个护士的生命经历、感情依恋和她们的喜怒哀乐、人生选择。今天,他看到了她们的圣洁、慷慨、坦荡和真挚。他感到她们就像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晶莹白玉,在眼前放射着夺目的光辉。

    4

    一个月以后,任重在医生的允许下,起床自己洗漱、上卫生间,并开始在病室的走廊上由护士陪伴着散步了。

    每走一步,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兴奋和感情的寄托。现在这每一步,对于他来说,是意味着生命意志对未来希望的铸造。虽然走廊上仍有热浪般的空气袭击他衰弱的身子,虽然他穿着病人的衣衫,没有了往日的潇洒风采,虽然他每走一步都还感到轻飘而不踏实,虽然在走道上打扫卫生的女工总会礼貌地给他让道,但他总感到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隔壁病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倩影,他还来不及捕捉,就在眼前一闪,消失在通向阳台的门楣。

    她真的有些像天使般美丽,可没有看清她的容貌。有诗人说过,望女人的背影最美妙和富于想象感觉,可千万不要让她回头,那样会割断你永远企盼的梦幻。

    任重在护士值班室打听到,住在隔壁3号病室的病友,是一位名叫佟良骥的已年上87岁高龄的中国著名的城市设计师。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女儿佟盈盈一直在这里陪护他。老人是一个充满智慧和幽默感的人,女儿是一个豁达开朗的才女。他们来到这里只一个星期,就掀起了不少让人快活与言谈的波澜。

    就说一个关于佟老的故事。

    据医生告诉他,佟先生得的是皮肤骚痒病。一直查不出真正的原因,完全要靠吃安眠药和涂药膏才能止痒安眠。先生又急着校阅他即将付印的专著《论新型城市模式》的书稿,便总是静不下心来配合医生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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