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希充分了解她的软肋，他知道，该怎么摧毁她？
可她不能倒，她不能……
她要赎罪，要做个负责的律师。依稀记得那晚，天下好大的雨，她一个人跪在那里，挨了好多好多的巴掌。
他们说，“你毁了我女儿。”
他们说，“你不配当律师。”
他们说，“你滚，你滚出律师界……”
只有那个女孩，推着轮椅，递给她一把伞……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笑的像个天使。是她告诉她，人错了，可以改正。失败了，可以爬起来。可人死了，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在心底，莫木兰一直当那女孩，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可她死了。让她背着巨大的罪恶，永远念着她……
走过红灯，走过绿灯，走过城市的灯红酒绿。不知什么时候，天就下起了大雨，耳边好象有女孩的声音，“加油！”
“加油。”
莫木兰重复着那句话，失魂落魄地走着。
忽然一辆车，径直向她撞来。她一闪神间，一双臂将他扑抱过去，躲过了急驰而来的车。一把雨伞坠落地上，她被推到一边，皇甫璃却躺在地上，额前流着血……
“皇甫璃！”
莫木兰忽然恢复神色，快步冲了过去，摸了摸他额前的血，惊慌地捡起手机拨120，呼吸在那一刻窒住，手抖的厉害。
“你挺一下，你挺一下，皇甫璃……”
“叫老公。”
皇甫璃微抬起头，手肘支撑着地，漂亮的手因救她，正淌着血，“是手上的血，不是撞破头。老婆，你一个人在路上晃荡什么，车随时能把你刮倒……孳，我的手，是不是废了？这次，不算迟吧？”
“白痴！”
莫木兰一拳打过去，皇甫璃闪都没得闪。猝然间，莫木兰抱住他，用力抱住他，“自诩聪明绝顶，你这白痴！”
皇甫璃右手高抬，滴答着血，感觉到她的颤抖，目光深邃下来。狭长的光，透过瞳孔，投射的如此温柔。
血一滴滴地滴下，被雨水冲刷。有点疼，更多的，是心底萌生的陌生情愫。抱着她，很温暖，很特别，贪婪地汲取那阵馨香，哪怕这雨，一直下个不停。这车，一直穿梭不停。哪怕，没有理智，不要理智，只要，有她抱紧他的温度……
“肩膀，借我用用。”
“好……”
莫木兰将头枕在他肩膀上，任雨从头到脚浇个利索。莫木兰，就这一次吧。让她为那女孩，哭最后一次吧！然后，让她给她的阴影和折磨，随着雨水，冲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对不起。”
这是她最后一次说，从今以后，她要忘了，统统忘了。等她死了，再去赎罪，活的时间很少让她潇洒一点，因为死的日子更长。
泪水，便那样滚落。默默的，与雨水交融。簌簌的，如断线的风筝，滑下脸颊。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哭，当泪水淹没了视线，当哭声从喉中溢出时，皇甫璃惊了。无论他怎么抱着她，她的泪都是比雨水急。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哭的那么凄惨，那么心碎。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嚎啕大哭，趴在他怀中，哭的撕心裂肺。可今天，他看见了，这个女人不是铁打的，她有血，她有肉，她也有眼泪……
“啊……对不起……对不起……”
莫木兰眼泪噼里啪啦地坠落，哭的岔气。
皇甫璃心疼地看着她，轻拍着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勾起了他那些记忆？还是，她哭的样子，太让他心疼，眼眶在那瞬间，也滚下了一滴东西。
红灯前，那辆车，停驻很久。
凤孤城看着车前，就在不远前，那一幕。
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沉默……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再把她抱回来？因为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走完，大雨中脚下这几步路？
“她从没在我面前，放声大哭过。”
凤孤城笑了，笑的很帅气，隔着挡风玻璃，那笑容，如星辰日月。“她终于，让那个男人心痛了……”
虽然，他的心，比‘他’还痛。
至少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个人。即使他离开了，也会有人取代他，保护她，疼爱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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