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今日的墨止出奇的温和，完全没有以往的犀利和锋芒，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慈祥母亲一般，那样温和的笑着，那样宠溺的眼神。墨止在镜子里面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兽，嘴角浮现着温柔的笑容，“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和我年轻时候像极了，瞧着鼻子，高高的，尖尖的。还有这下巴，那额头，方方正正的，简直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可惜我老了，比不上你们了。”
“哪里啊，母帝，你才不老呢，外面的那些女人，这个年纪都和老婆婆一样了。您啊，现在就和刚结婚的女人似的，可年轻了。”小兽趴在墨止的肩膀上，朝着母亲甜甜的一笑。
“嘴真甜，以前可没这么会说话，果真是长大了。”墨止握住小兽放在她肩膀上的小手，轻轻的捏着。“以前你小时候，非不肯喊我母帝，总是一口一个娘亲的喊着。那个时侯我罚你，说娘亲就不给吃糖，非逼着你喊母帝。后来，你是改过来了，但是我总觉得，没有以前那么亲了。想让你接着喊回去，却又觉得不合体统，就这样耽搁下来了。还有一次，晚上打雷，你睡不好觉，非要我来陪你，可是那个时候，我忙着改奏折，没时间陪你，就让嬷嬷把你抱下去，可是你非不走，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我哭。结果，我硬是把你送走了，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你哭了整整一夜。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想弥补，都弥补不了了，时间毕竟不等人，现在你都是这么大的孩子了。如今，今天晚上没人，就咱们娘两个，你喊我声娘亲听听。”
“娘亲——”小兽搂住墨止的脖子，小声的喊了一声。墨止身上微微一震，眼圈已经是红了。
墨止微微的一笑，摇摇头，说，“年纪大了，心软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听你这么喊只会气你不成器，教不会你喊母帝。可是现在我听见你这么喊，心里甜丝丝的。想我墨止一生，十八岁嫁人，十九岁成为皇后，二十九岁登基，有了你。你如今十八岁了，我也整整四十七岁，年过半百，可不是老了吗？可惜，很多事情，要老了之后，才能想清楚。”
“娘亲，”小兽的心里也是莫名的震荡，多久没和母帝一起这样好好的说话撒娇了，很多很多年了吧。坐在地上，小兽把头靠在墨止的膝盖上，墨止的手缓缓的摸着小兽的头发，小兽顿了顿，闷着声音说道，“母帝，我，我，我嫁人了。是那个人。”
墨止轻轻的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早就知道了，我以为我会很生气。可是我一看见你，就不生气了。阿浓，你知道你在泠州呆了那么多年，我派人每天写你的情报回来，看看你那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学了什么，有没有长高。却不派人接你回来吗？”
小兽闷闷的哼了一声，摇摇头。
墨止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坠了下来，“因为我很生气，生你的气。但是我一看见你，诶，那气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我只要看见你那张小脸，我就没办法生你的气，所以我只能把你留在那里，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气。阿浓，是不是很变态？”
小兽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染湿了墨止的衣服。“才不会呢，都是我的错，我不听话，惹母帝你生气，都是我的错。”
“乖孩子——”墨止摸摸小兽的头发，只觉得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第无数次的质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
“娘亲，”小兽的声音温软，“我爱你。”
墨止浑身一震，放在小兽头顶的手也微微颤抖，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孩子，我也何尝不爱你，但是——为什么你偏偏是？”
这个时候，门口的宫女小声的通传，“皇上，右丞大人找泠州侯大人有事，说是宴会上急着找他。”
墨止轻轻的一笑，叹了口气，“瞧瞧，这才多久时间，见你不出来，就生怕我吃了你。也罢，你出去吧，该在一起的，终究会在一起，怎么拦也拦不住。别人苦心纠结，苦苦构思，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你们两个好好的过，别惹事了。”
小兽欢喜的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母帝，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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