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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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怀诚长这么大也没有经见过这样大的洪水,眼看着浊浪翻腾的河面他心里也着实地感到害怕,但一想到自己在河坝里练就的好水性儿,心里也就坦然了。过了很久,隆隆的雷声渐渐远去,熠熠的闪电也不再那么炫目耀眼,呼啸的狂风也渐渐地止息了,扯天扯地垂落的雨丝也停歇了,黑魆魆的天幕慢慢地在天边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浑身水湿的妇女们,脸色活泛起来,刚刚从受到惊吓的惊恐胆怯的心境中出来,好像还不太适应似的,对着身边的男人们难为情地嬉笑着。男人们掏出打火机燃着了纸烟抽着,人们在心底里感激着这个堤坝,感激着全乡的人们,要不是这个堤坝拦住了山洪,镇子东面颖水河湾里的1000多亩地恐怕早一片汪洋了,就是镇子北边人家的院落恐怕也难以幸免。

    这时不知谁大叫一声:“哎呀,看呀,河里有人!”

    人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都盯向汹涌的河面,很快人们就发现了目标——在远处翻滚的水面上,有一团东西,顺着洪涛的流向奔涌下来,忽而浮起,忽而沉下,时隐时现。

    人们慌乱起来,有人就解下农具上的拉绳儿结成长的套绳,怀诚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顾不得妇女们就在眼前,也慌忙的脱下了衣服,站在堤坝沿儿上预备着下水救人。

    一个妇女又喊了一声:“哎呀,果真是人,还拽着个小的呢!”

    这时站在坝沿儿上的三个年轻人再顾不得别的,一下子跃进了汹涌的波涛里,他们奋力地拨拉着那些枯枝败叶,可着劲儿的划拉着水流,一个水浪哗地蒙头盖闹压下来,怀诚不见了影子,一会儿又在不远的地方冒出头来。岸上的男男女女大呼小叫地指点着:“往前划,往前划呀,千万别给冲到大桥那儿去。”怀诚心里也清楚,大桥那里水流更急更猛也更危险,要是被冲过桥去就完了,桥的东面就是一个两三丈深的跳水滩,那儿的石头尖利而又多,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那可就危险了。他强憋住一口气连划几下就到了那个落水人眼前,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还没有容他看清是男是女,一个浪头打下来,就如同从空中抡过来一根大鞭子,一下子又把他打倒在浪涛里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岸上的人们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妇女们惊恐得张大了嘴巴,男人们全都急了眼。存德带几个人一边嘶声叫喊着一边从堤坝上扑到大桥上,几个男人慌乱地拿着套绳捆扎紧了农具放到桥下去。狂怒的洪水在桥前不远的地方分成几绺,声势浩荡地奔泻到桥后的跳水滩,在哪里冲击着那些尖利的山石,激起浑黄的泡沫儿。

    有人喊叫着:“哎呀,要出人命呀。快回村喊人吧!”

    又有人叫嚷着:“等不及啦,等人叫回来,不知道会冲到哪里去呢。”

    “完了,完了,一过桥,可就没救了。”

    妇女们听男人们这样说,心里就更没有了底儿,都不忍心朝那吞吃人的河水再看一眼。

    心里最害怕最着急的还是存德。存德活这么大年岁,也没有经见过这么大的山洪,63年夏季,一连下了七天七夜的雨,那次山洪暴发的厉害,也没有这次的大,存德还依稀记得,那次水面离坝顶还有五六尺深,也没有现在的这水流得急,浪头也没有这般高。而现在,洪水离岸边也就一米来高,最让人揪心的是还有人落了水,而下水救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刚才那阵势儿,他能阻止儿子救人吗?可救人却是这样的危险,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儿子一条命啊,他招呼人们拿绳子系紧了一架木耧的耧身和辕把,几个人分抻着绳子的两头放下桥去。另两个年轻人见怀诚抓住了落水人,可是再往前就是桥洞,那会更加危险,就奋力地游回岸边儿,扯了短裤穿了也跑上桥来。

    激流扬着浪花,吐着泡沫,嘲笑人似的拍打着堤岸,冲击着桥下的水泥桥墩。

    刚才杜怀诚被几个浪头打倒之后,又呛了几口水,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只是被洪水带着走。尽管他已经晕头转向,却仍然紧紧抓着那个落水人的胳膊不肯松开,仅仅过去几秒的工夫,他感觉自己的头撞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就本能的伸手去抓,感觉是根木头,就赶紧用一只胳膊紧紧搂住了,这样,汹涌的洪水就只能从他身边闯过去,浪头也只能从他头顶掠过去,再不能把他和被他紧紧抓住的人给卷走了,桥上的人慢慢抻着绳子,把怀诚拉到靠近桥墩的地方来。先前下水的两个年轻人腰里拴了绳子下去,把怀诚和那两个落水人拿绳子系好了,众人搭手帮脚的把几个人抻上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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