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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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世凌泪眼朦胧地看着袁荣勉,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身哭着跑了。

 呆若木鸡的袁荣勉,用力忍耐着,酸胀的眼睛盯着看那个越跑越远的娇小身影。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鱼三表舅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年轻人,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敢去争取呢?

 袁荣勉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佝偻的背影,蹒跚地走进了屋子。

 吃惊之余,却又大喜之下,袁荣勉向鱼世凌跑远的方向追去。

 袁荣勉没有看到的是,那个几乎要弯下去的脊背却又转过身来,两行浑浊的眼泪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发着呆。

 鱼永泰的内心是矛盾的,并非是矛与盾,也不是黑方与白方的战争,而是又加入了红方。很显然,妻子代表强势的黑方,他代表的白方是什么,是那昔日的清高,还是如今的卑微?他不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带得身体也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的右手握紧了拳头,无论是黑方,还是白方,都必须要向代表女儿幸福的红方低头,哪怕让他的腰再弯下去!

 他用力搓了一把脸,把残存的泪水擦干,挺起胸,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感觉胸口不再那么憋闷了。略微活动了下双腿,却还是有些酸软。

 爹,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先生不是让你必须在床上休息吗?才刚下了雨,外面寒气重的。

 才收工回来的二女儿鱼世臻,也就是我井小鱼的母亲,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大抱柴草,一进院门,就看到父亲不听赤脚医生的话,又跑到院子里来了。

 就回,就回,嘿嘿。

 鱼永泰讪讪一笑,老老实实地又蹒跚地回到屋里上了炕,盖上被子后,才感觉舒服了些。

 对于四个孩子,鱼永泰唯独对这个二女儿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他躺在热炕上,微微出了点汗,身子越发得舒服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在外间屋烧着火的鱼世臻,默默地抹了一把泪。她是在村里长大的,对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很熟悉,大人们都说魏家缺了阴德才会生出那么多那样的孩子。但那天学医的大姐给她讲了,那是家族遗传病,会每代遗传的。她也不懂娘是怎么了,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呢?她是坚定地站在爹和大姐这一边的。

 鱼世臻看看灶火里的柴烧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手,站起身来到里屋,摸了摸爹爹的脑门,已经出汗,看来没多大事儿了。

 十四岁,对于新中国的家庭来说,怎么的也是个孩子。但在鱼家,她早已经是个大人了,因为她从十二岁便加入生产队,开始工作了。而她的父亲,却象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对于农活一窍不通不说,还总是会弄伤自己,甚至在饮食上还很挑剔,吃那些粗粮吃得胃溃疡了。一想到这些,这鱼家二丫头拼命让自己干快点,也要帮着爹爹完成定额。每天的吃食,她都要尽量省出自己的细粮给爹爹吃。

 而对这些,鱼永泰心里是十分惭愧的,却也是很无奈。加之身体被摧残后,二女儿对他的照顾更是变本加厉了。慢慢地,他心里也变得有点坦然了,感觉身体也舒坦点了,生活也有了些许的阳光。

 他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大女儿的婚事,相对于大女儿,他可能是要偏心点,因为从小生活在北平天津,她的生活习惯都已经城市化了,根本无法适应农村生活。他实在不敢想象大女儿要是嫁入那个一堆畸形孩子的家庭,会是种什么样的惨状。因为他自己都不敢去瞧那样的残疾儿童。并非是他没有爱心,而是他无法接受女儿即将生活的环境。

 要说袁荣勉是真的很有魄力,他说服父母来提亲就已经非常困难了。

 他追上哭着跑掉的鱼世凌,递给了她一块手绢,看着她擦干脸上的泪,就只说了一句话:

 放心,等我几天,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人的。

 果然,没出十天的时间,那个魏连胜就脸色阴沉地来找她去公社办了离婚手续。他那个泼辣的娘,堵在鱼家的大门口,骂了一天一夜。退掉了魏家丰厚的聘礼,让章美坤十分不悦,但袁荣勉也保证了,他会加倍补偿的,所以也只好忍着魏家婆娘的辱骂,回屋去骂老头子鱼永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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