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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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王放下心中的执念,十年的等待让他慢慢接受了一件事,对于若烟的离世而言,他更痛苦于再次抛弃,几经周折他终于卸下所有防备,道出了祭台的位置,同时也说出这一切的始末缘由。

    “已经消逝的事物,人们总有办法挽留。”

    当时的这句话只在祁王的耳朵里过了一遍,没有留下任何影踪,直到遇见高江,这句话越来越深刻的回响在脑海。

    祁王府的地下是座庞大的地宫,顺着书房的暗门往下走,墙壁两边的青铜鹊灯照亮着前行的道路,石阶的尽头是视线开阔的大殿,沿着石阶的宽度向前延伸出两排石柱,用来支撑天顶,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座长方体石台,石台上陈列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周边放着七根蜡烛,其中有三根已经熄灭。

    进入地宫的韩昭寒战连连,他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寒冷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以及对地宫不可名状的恐惧。

    黑主司上前查看着祭台上的女子,此时她的面容已经有了血色,靠近鼻口能够察觉到轻微的呼吸。

    祁王和白绫在书房里,在被浮空的声音规劝后,他就一直沉默在轮椅上,远远看上去像即将枯死的芦苇。

    韩昭抱着身子来到黑主司身旁,他感觉这里比极北之地还要寒冷,他一边吸着鼻涕,一边颤抖着牙齿,瞧着黑主司将祭台上的蜡烛全都拿掉,然后从自己的袖口处掏出一叠黄纸,毛笔和砚台。

    黑主司拔出腰间的佩刀转向韩昭。“借你的血一用。”

    未等韩昭同意黑主司就抽出他的手,锋利的佩刀在他的手指上割开一道口子,韩昭哇的喊出了声,在寒冷和疼痛的交织下,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成一颗血珠,黑主司将血珠挤入砚台,然后迅速的用毛笔在上面裹动。

    韩昭伸着自己划开的手指,那鲜红温热的血还在往外翻涌。“还需要吗?”

    在得到不需要的回答后,韩昭果断的将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血的腥味一下子充满了自己的口腔。

    舔饱了笔后黑主司开始在那一叠黄纸上奋笔疾书。

    韩昭自然是看不懂黑主司写的是什么,他只觉得黄纸上的符文似有了生命般在闪动,那一叠黄纸写完后,黑主司让韩昭帮着一起将黄纸贴满若烟的身体。

    复活术一旦开始除了将尸体烧毁外没有任何可行的方法,贴这些符咒的根本原因是在于尸体内部聚集着还未恰当融合的邪气,如果冒失焚烧很可能导致自己被溢出的邪气感染,这种至阴之气虽不致命,不过被染上的人往后只能在黑夜出没,且只能食生肉果脯。

    黄纸贴完后,黑主司又将自己腰带上的蹀躞取下,将其中的黄泉水洒在黄纸上,目的是压制可能暴乱的邪气。

    一切准备就绪,黑主司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吹出火焰,微弱的火焰终将结束这一切。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黑主司和韩昭纷纷回头,只见祁王穿着红色喜服,头戴黑纱礼帽,手中拿着梨花银丝钗,他满面红光的脸上溢满了笑意。

    让韩昭吃惊的不是祁王的笑意和服饰,而是他居然离开轮椅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主司看着祁王这般模样就猜到是谁的手笔,他没有做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询问他来此何意。

    祁王说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举行婚礼,所以希望这次能够完成这个遗憾,他走向被黄纸覆满全身的若烟,在她的身旁跪下,目光将她的全身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回到她的脸上。

    “别害怕,这一次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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