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淑茵甘作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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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午,秋雨密急似箭矢般落下。梦蕉园外湿漉漉,雾霾深重。我从梦蕉园走向毓秀楼。当步入富丽豪华的大客厅,我看见垂地的鲛白纱窗帘在风中飘荡。一抬目光,一扇窗户开着,窗台上紫的紫荆,绿的绿萝,黄的美人蕉迎风曳闪。我紧忙走上前,将窗户合拢上。我环望客厅,地匝氍毹,锦绣桌帏,茶旗呈铺,妆花椅甸。一座花梨木雕花并蒂莲花琉璃碧纱橱里有糖包,酥儿印,绿豆糕,芙蓉饼,炸馓子,糖饼等色泽丰富的零食。香桃黄杏,美莹莹似玉液琼浆。脆枣杨梅,甜滋滋如脂香膏酪。火龙果儿,肥丢丢囊皮鲜湛。大黄柿子,软嫩嫩汁流肉露。一盘板栗,几碟瓜子,一碗白乳奶酪。沙发上覆盖的件件蓝缎皱成一堆,茶几上杏黄桌旗洇透了水渍,桌上的烟灰缸里搁着烟蒂。江南丝质编花地毯上,摆放一张小杌子,杌子上搁着扑克牌。一沓文件和材料,乱七糟八的摆在茶几上。

    我用手翻阅,是本月纺织厂财务报表:【喻宥凡】九月——十月,印花染布四十件,出工全勤。【王瑞贺】九月——十月,印花染布三十五件,出工全勤。【王润叶】九月——十月,配料二十五天,加班三个工作日,缺勤一天半。三个人是我熟悉之人,我翻阅全厂二百八十余名工人的工资报表,又在报表的右下角发现备注王瑞贺“责任人”的签字。我将撂在茶几上的报表整理好后,重新放回茶几上。伫立客厅里,我把头发盘成一个髻,再戴上我惯常的塑皮手套。接着,提来了水桶,手脚麻利的将客厅柚木地板墩了一遍。所有活计对于我是那么地轻车熟路。不到一个小时,我已将客厅打扫干净。

    天色尚早,雨依旧飘零,我想起梁婉容吩咐的事,于是阖上门,打了一把油壁伞,走出庄园外。雨珠落在雨伞上,发出有节奏的“彭、彭、彭”弦音似的声音,这还不要紧,最主要的是雨珠哗然,打在我的裤腿和红鞋上,刚走几步,便被雨水给打湿了。我万般惆怅,只得高高地挽起裤管,如此一来,总算可以避免雨湿衣裤的烦恼了。雨扫着我,风吹着我,我的长发在风雨中飘飞。但是,一切我都顾及不了,梁婉容较早出门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买回新鲜的芒果和荔枝。

    香墅岭通往芙蓉镇城邑千米之距,我“橐橐”的脚步声在已经冷寂的青石板上击出节奏分明的韵味。路上泥泞,雨水和秋叶夹杂,急弛飞速通过的庄农的拖拉机,会不经意的泼贱一地泥水到我的裤腿上。未等走近,城邑一爿是商贩们吆喝的声音。水果杂叠的摆着,像一堆堆小山丘。我向四周望,上一次同梁婉容购买水果的地方,我已记不清楚。虽说满眼尽是水果,但难免有鲜陈差异。最好能买到近两天的水果,它既鲜韵又保持水果的色泽和原味。但是,使我头疼的是,我找不见上回那处水果摊了,无耐之举,只能站下。

    一旁,鲜果商贩喝了一声:“喂,——姑娘,姑娘要买水果吗?”我一听,扭过头,一个眉目清秀、脸庞白皙的青年男子憨笑地望着我。我迟疑微许,笑了笑。“想要什么水果,你自个儿挑,全是今早新上市的哩。”我望着面前的荔枝问他:“荔枝是新到市的吗?”他回道:“嗯!新鲜的荔枝、菠萝、哈密瓜,还有葡萄和芒果全是稍早上市,你瞧呀,这嫩的呦能挤出水了。”我笑道:“呵,大哥真会讲话哩。”男子笑说:“不是俺会讲话,俺是山东人,从来只讲真话。一句没骗你。——买什么,大哥帮你挑好吗?”我笑道:“荔枝和芒果各五斤,一定要最鲜好的呵。”男子道:“好吧,你自个儿亲自挑。”那男子一哈腰,将我让进他的摊位里。我毫不含糊,站在一堆水果前,一个一个亲自挑拣……买好了水果,我付了钱,准备往回返。

    秋天的雨,说停歇就停了,一屡秋阳从澄蓝的天空射向地面。地面上雨珠倒映着光芒,又在天空耀出一道碧盈盈的彩虹。我抬起目光望了望,觉得新奇,不免悠悠一笑。折起了雨伞,我踅身朝山庄回,不一会儿,我走上了柏油路。柏油路折射着一片碎目烁眼的光线。路基下,是一片片黄澄澄的黄花菜,一阵徐徐的风吹过,全都整齐地向柏油路一边偃倒过来。再往前走,能看见一片橘林,一些庄稼汉正忙着回收罗熟透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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