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跑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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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宁若正在跑路。随手偷来的男式鞋子很不合脚,那件半旧的儒衫有些太长,散发着酸臭味。但唐宁若顾不了那么多,她仓促间把眉毛描粗了,发髻结在头顶,又在脸上脖子上涂了些灰,让肤色呈现出一点不健康的黑黄,估摸着这样多半能在城门口的兵丁检查时过关。

    低着头,努力表现出一个乡下穷书生在遇到官军时适当的紧张,但又不能过于紧张而显得心里有鬼,唐宁若拿捏着那种带着点儿读书人清高的畏畏缩缩,随着队伍走到城门口。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家伙拦住了她:“小白脸,俊得跟玲珑宫的姑娘似的!”

    “倒像是晚香阁的相公吧!”旁边的一名兵士伸出手来在唐宁若脸上抹了一把:“滑腻的很呢。”

    后面的士兵都哄笑起来,唐宁若恰到好处地涨红了脸,却缩着脖子不敢反抗。

    “把头抬起来!”刚才跟着起哄的那个兵士用刀柄支起了唐宁若的下颌,松松的衣领下面有一枚明显的喉结。

    “嗯,下一个。”小队长满意地挥挥手,不耐烦地瞄了一眼跟在唐宁若身后的胖子:“滚滚滚,下一个!”

    那胖子忙不迭地堆起笑容,拱拱手小跑着去了。

    唐宁若赶紧跟上。她偷眼打量着官道两边,囚车里锁着十多个花容惨淡的年轻女子,她们像待宰的牲畜一样挤作一团。

    唐宁若是大周朝户部右侍郎唐仲远家庶出的二女儿,生母早逝,本来过着仰人鼻息紧紧巴巴但还过得去的小日子,突然的变故让她不得不壮起胆子离家出走。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那天早上例行请安的时候,唐夫人打发走了另外三个女儿,特别亲热地把宁若留了下来。

    “蕊香,把我那副珍珠头面取出来给宁若,我年纪大了,压不住这种鲜亮的打扮了。”唐夫人王氏笑得像一尊弥勒佛。

    “母亲可不能这么说,您这样的雍容大气,就是宫里的娘娘也要羡慕三分呢。”宁若心里警铃大作,但面上却一如既往地巴结。嫡母一向小气,月例都时有克扣,平时就算有赏也是绢花吃食之类,今天居然大手笔地拿出一整副头面,实在太不寻常。

    “开春了,我们过两天叫锦云庄的师傅过来量尺寸,照着顶时新的样子做几件鲜亮的衣裳,一起踏青去。宁儿,你绣的那幅麻姑献寿图快好了没有?”

    宁若浅笑着回答:“只差寿仙翁杖头飞的两三只蝙蝠了。”

    那幅图是给王氏父亲工部尚书王允之祝寿的礼物,王氏嫡亲的女儿茗若才只有七岁,所以这绣寿礼的任务就落到了十五岁的宁若头上。可是距离老尚书的寿诞还有个把月呢,王氏之前也一直说时间不急,关键是绣工要好,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如果赶赶工,几日可以好?”王氏神色微微缓和。

    “最多两日,母亲可是有别的用处?”

    “正是这样,”王氏赞许地拉着宁若的手:“这几个女儿里,只有你最能体贴我的心意,宁儿啊,今晚和明日你就不用来我这里请安了,用心把那献寿图绣好了让秋江拿给我。你外祖父的寿仪你也不用再操心,我让蕊香到库房里挑个白玉的寿仙翁送过去,虽然不出彩,也不算失礼。”

    今年是王老尚书的六十大寿,之前不是说寿礼贵不贵重不打紧,重要的是要看心意吗?王氏为什么偏偏要用那张麻姑献寿图,是要送给谁?

    从王氏屋里辞出来,宁若吩咐丫鬟秋江:“上次母亲赏的盐渍青梅我们还多一罐,你过会儿到外院去交给你哥哥,让他替我带给贺妈妈吧,顺便问问他,开春了,妈妈半夜还咳不咳了,用不用再找个郎中来看看?让你哥哥问好了来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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