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灯火围绕在保罗.劳利医生的身边，那晃动又累加的光亮令他有些目晕神眩，但真正让他困惑与痛苦的来源却是眼前的神秘物体。
许久又许久，保罗终于拿捏住自己的知识与现状间的差距，无奈地承认道，“我不确定……”但在周围众人注视的压力下，他还是迟疑地确定道，“或许是头骨吧。”
在旁观者兼发现者犬屋埋的眼中，那是毫无疑问的是块骨头，惨白中带着破败的黑黄，透着老旧而诡谲的气息。它半埋在土中，不见全貌，植物的根系从一旁的土中钻出，伸入它的洞孔，扎进内部的土壤，不知是多少个世纪前遗落在此，又在这里独孤了多久的岁月。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头骨，难道我们还看不出来吗？关键是这是什么动物的头骨？”一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也讲出了众人的心声。
圆圆的弧度、黑黑的窟窿、几颗像是牙齿的东西还留在那上面……哪怕下颚不翼而飞，也不妨碍在场的猎户得出结论。但那唯独不是人类的骸骨。
那头骨总体呈狭长型，鼻孔的梅花状小窟窿位于前端，双目的小窟窿则分置中线两侧，像是犬类又似是而非的样子。后头的额骨椭圆而硕大，犬屋埋看上去就立刻想到了乌贼的脑袋，牙齿细小而尖利，仅有的几颗居然也排列出了参差不齐的感觉，想来牙口不是太健康。
关键是这头骨的大小，犬屋埋伸手摸了摸它，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预估地上的这颗不比头上的这颗小到哪里去。
“这可真是一头大狗。”犬屋埋说着只有自己能明白的冷笑话，注意听着四方的动静，生怕洞穴中吹来的风给他带来致命的嬉笑。
“我不确定，”保罗听见了犬屋埋的声音，他再次强调道，“这到底是不是狗的头骨。我在求学的时候也解剖过老鼠的尸体、解剖过青蛙的尸体，我甚至解剖过人的尸体……神父，不要那样看我，这是为了医学的发展……但我解剖最多的，却是狗的尸体。是，我承认这头骨有很多地方符合犬类的特征，但其实也有很多地方是不符合乃至完全违背了犬类的特征。”
保罗换了口气，用手隔空笔划在头骨的两个眼窝间，“你们看看这里，正常犬类的眼睛会分开得更远些，便于他们看见更广的范围，这个头骨却相近很多，而如此小的眼框正说明了它们眼部视力的退化。再看看这里，”他又比划向头骨的额骨与上颚，“正常犬类的脑壳远比这小，而上颚也远比这长。”
“与其说这是犬类的头骨，”保罗越说越肯定，最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不如说这是某种犬类的近亲，一种从未被外界发现的地穴生物。”
一个人发出了某种冷笑，他是镇上的猎户，“你说得没错，而且它们用得到这么大的脑壳去装一个脑袋，我想它们一定笨不到哪去……说不定，这里就是被它们挖出来的。”
众人俱是脖子一凉，再看向那头骨时便只剩畏惧与恐慌。
“但它们不一定还活着，对吧？”科尔文突然开始振奋士气，“毕竟它都在这么久了。至于说它们很聪明……总不至于还能像人一样站着走路。”
“这里还有我最不安的一点。”保罗缓缓伸出手，一点点地抚摸在那头骨之上，指腹顺着骨缝滑动，游过每一次凹痕与齿印，那齿印细小、密集、参差不齐，一时间好似身临其境、若有所感，“它恐怕是被自己的同类吃干抹净的。”
‘他又发病了。’犬屋埋看见，爱德华神父又在划十字念东西，“不管如何，我们继续前进……没问题吧，维金先生？你腿上的伤要是再拖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维金点着头，他脸色苍白、两股战战，看上去是不敢再耍什么把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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