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上棕色的油漆有好几处已经剥落,露出米黄色的夹层,倒写着“福”字的红纸微微泛白,四个边角都倒卷着。
吴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确定房内传来电视的声音后,拍打着木门,又有几块油漆随着“嘭嘭嘭”的声响掉落下来。
屋里似乎有人向房门走来,透过猫眼窥探门外。
“老姜,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吴斌高声叫道。
过了一会儿,门徐徐打开,姜骥成穿着睡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站在门后。
“老吴,是你啊。”姜骥成把吴斌让进屋里。
吴斌鞋也不换,直接往沙发一坐。电视里女主持人正卖力地介绍当下热门的旅游景点。
“喝什么?茶还是饮料?”姜骥成问。
“有啤酒的话给我来一瓶。”吴斌说着抓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
姜骥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回到客厅。
吴斌接过啤酒,仰头灌下一大口后,环视着屋内的一切。
“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得有个女人照顾才行。”
“算了,小光都那么大啦。”
“小光念大学了吧?常回来吗?”
“一个月回来一两次吧。”
“小光一向懂事,不会反对你给他找个后妈。倒是你,”吴斌看着姜骥成,“还是无法忘记孟瑶吧?”
“和她没关系。”
“若雪那小妮子多好,不好好把握,结果人家跑国外了。”
“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这种病病程长。”姜骥成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却没有喝。
“还在做心理治疗?”
“一个月一次。”
“要我说,老姜,你就是内心太敏感了,事情该翻篇就得翻篇,干咱们这行的,还得像我这样神经大条一点,否则迟早都会崩溃。”
姜骥成默然不语。
“当然,也正因你心思细腻,才能成为咱们支队的‘神探’。”
“我哪是什么神探。”
“少谦虚了,别的不说,就冲你侦破的酒店密室案和那起校园连环命案,我是真服你啊,老弟。酒店那起案子发生那会儿,你进支队还不满三年吧?”
姜骥成一摆手,“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你就一点儿也没想回来?”
“我现在只想一心养病——”
“你撒谎!我进来之前,你看的根本不是这台,”吴斌对准电视按下遥控器的切换键,“而是这台。”
播报新闻频道的男主播,正和两名评论员探讨着那起连环杀人案。
姜骥成喝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这起案子的恶劣性比你在电视上看到的大多了,很多细节我们根本没敢透露给媒体。比如,凶手每次都抛尸在西河拆迁区附近,每个被害人脖子上都有相同的骷髅刺青。”吴斌用手指挤压易拉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挑衅?”姜骥成问道。
吴斌点点头,将严重变形的啤酒罐掼在茶几上,混着泡沫的金黄色液体喷洒出来,溅落在地上,“还能是什么?凶手现在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嘲笑着我们这帮笨警察。”
姜骥成又喝了一口酒。
吴斌叹了一口气,“目前不知道凶手到底绑架了多少名人质,估计还会出现新的被害人。这凶手的狡猾程度不亚于那起儿童绑架案里的绑匪。”说着,瞄了姜骥成一眼。
姜骥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不是仍对那个案子耿耿于怀,现在就是洗清你罪恶感的大好机会,对不对?”
姜骥成摇着头说:“我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行。”
他再度拿起易拉罐,却被吴斌一手抢去。
“你还在和局里置气吗?姜骥成,我没想到你是如此没担当、没血性的男人。”吴斌一拳砸在茶几上,“你以为没了你,我们就破不了案?”
吴斌走出房间,摔门而去,楼道间重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砸在姜骥成心里。
姜骥成弯下身,两手抱着头。
可我真的没办法再查案了。
几乎每天夜里,姜骥成都难以成眠,好不容易睡下就会被噩梦惊醒,接着就只能瞅着漆黑的窗外,直至天空发白。医生诊断他患的是中度抑郁症。每次从医院抱回一大堆药,却只能暂时阻止病情加重,根本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但没了这些瓶瓶罐罐,姜骥成根本无法熬过那些漫长的黑夜。渐渐地,他发现这些药物对大脑机能也产生了不良影响——电视播的一段新闻,他往往只听到前几句,其它的就不知所云。他必须想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16时30分是下午4点半而不是晚上6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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