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入第一家铁铺，半裸的汉子淬火完毕，剑身嘶嘶低吟，见有生意上门，他将剑胚交给学徒锻造，亲自招呼希羽道：“客人，您需要点什么。”
“打造一把魂器，外形还没有想好，不知你有什么建议。”
汉子摇头道：“客人，您来错地方了，我们这一圈铁铺打的都是凡间兵器。魂器涉及铭文之道，整个龙腾堡历史，也就南边的杨氏铁铺打过一口黄阶宝刀。”
“蛮疆果然偏远，工匠驽钝，连黄阶魂器都造不出来。魔剑小丑的盘龙棍又是从何而来。”
汉子道：“客人，我劝你也别去杨氏铁铺了。巴比伦商会有的是上好魂器，大西大夏的舶来品物美价廉，只是拍卖时间不定，需要等上一阵。”
离开第一家铁铺，希羽哪信精壮汉子的劝告，无奸不商，所以才货比三家，说不定是他家铁铺无能，就一竿子打死同行，或是收了巴比伦商会的黑钱，有心替蛮子们宣传。
另几家也是一样的回答，他们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城南一圈，只有杨氏铁铺有锻造魂器的经验，但品质不佳，材料耗费极大，不如等候巴比伦商会组织的拍卖盛会。
希羽性格叛逆，又极度厌恶以巴比伦为首的商贾之流，别人的建议良言，他偏偏不听，怀着一股犟劲，在巷子深处，找到了没落的杨氏铁铺。
常言道破船尚有三千钉，这条名为施粥街的胡同至少价值一千烂钉，铁铺最辉煌的日子，整条街都是下属分店。熔炉终年火红，严冬时节吸引来穷人蹭热取暖。
杨胖子的岳父和亡妻相信来世，嘱咐后厨熬了稀粥接济，铁铺名声渐佳，在龙腾堡上层传开，出于宣传需要，也是为了嘉奖义举，帝国官方将街名改为施粥街。
后来受巴比伦商会冲击，再加上经营不善，铁铺愈发冷清，贫民差点闯入后厨抢食，到杨胖子接手时账上黄金已不足百两。
杨胖子虽有小才，终究还是当不起中兴之主，他靠巴比伦会员的关系网络经营，在商战沙场勾心斗角，勉强半兴岳父遗产，只是妻子一死，名字便改成了杨氏铁铺。
冷。
这是希羽对杨氏铁铺的第一印象，茅檐生苔，湿气沉重，锈迹铁门半掩，鼓风锤锻之音静默，堂前高挂的鎏金牌匾无声宣告着过往荣光，并比对反衬出如今的没落。
“为什么没人。”希羽侧身进门，几件落尘的刀剑半成品斜插乱摆，淬火水缸里蜘蛛结网，所剩无多的浑水掺杂许多不明杂物，金属残渣、青色痰液、昆虫空壳、头皮屑、头发丝、一颗人类牙齿。
“老板回家探亲，杨氏铁铺关门休业，大概三个月后再来。”
揭开阻绝目光的门帘，内室出来一个小眼睛黄皮肤男人，他四肢粗短，五官扁平，蓄细长的八字胡须，眼睛耷拉无神，咬肌周围积攒着高原红晕，炎炎春日还穿厚皮子背心。
“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希羽发觉异常，抽出剑胚比划玩耍，有意装作熟客试探。
“这么大的一家……店铺，每年都有旧……人离岗、新……人入职，生面……孔正常。”小眼睛男人口音粗砺，语句总停顿在奇怪的地方，尤其是毛皮背心，很让希羽怀疑。
鞑靼草原昼夜温差巨大，野人们更衣不便，就发明了一种冬日背心，清晨穿戴严实，半点冷风不进，正午漏出肩膀胸膛，将袖子扎在腰间，缓解通常是羊绒的野兽毛皮带来的炎热。
这个间谍过于业余，破绽百出，希羽不急着拆穿对方，演出遗憾埋怨的神情，叹道：“代我向杨老板兄弟俩问好，三个月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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