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野人夹尾逃走，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奴隶大概死了四五个，两个死于箭雨，两个死于失血过多的刀伤，还有一个死于希羽紫气魂力的误杀。
古尘号称能维持三小时的篝火快要自然熄灭，明月突破云雾遮蔽，斜挂天幕一角，想来是长夜将尽，银河星光黯淡了许多。
新鲜血液注入苍老大地，百看不厌的戏码重演。
多年以后，这一片的植物必然较别处更为青绿，几具尸体的滋养还不至于草木带腥，但蚁虫的盛宴将它们从远方引来，古尘惊起红头苍蝇，割去一对耳朵作证。
平头男，不，他如今的灵魂是那个妄自尊大的酋长，是他的半只耳朵给予古尘线索，碎肉上面纹了小小刺青，再扯开兽皮背心一探究竟，死者胸口刺了氏族的徽记，古尘不解诸夷文化，只好剥下最清晰完整的人皮，回到军中再向上级汇报。
包好战利品，古尘开始清点己方损失。至关重要的希羽生龙活虎，眼底的是光影还是黑眼圈？好像重了一些，但无损清婉秀美的容颜，侯烈将军应该不会怪罪。
可一死一失的两匹爱马要如何交，一匹肋骨刺穿了心脏，一匹野人撤退时浑水顺走，“没眼力的畜生，敌我不分。”杨胖子、杨剑痴还在，没缺胳膊短腿，即使少了也无碍，“若当初态度强硬，雇名守御魂尊，岂能有今日之祸。”
丰富的江湖经验提醒古尘，现在人倦马疲，仇敌随时可能去而复返，当今之计唯有星夜兼程，火速奔赴龙腾堡边界，一到哨兵的视野范围，就点燃信号弹通知城内友军。
“事不宜迟。”古尘来不及拭去剑上血水，牵来野人的两匹瘦马，“杨老板，事态紧急，我们先行一步，你的货物要如何处理？”
放在平日，杨胖子断然不可能舍弃，他向来视钱财如生命，十两黄金不抵九牛一毛，可这些玄铁乃魂尊以物易物的昂贵货币，万两黄金不换。
刚才亲历了生死劫难，刀剑相击之声若在耳边，看着直透木板的箭矢，他发虚道：“剑痴留个标记，我们日后来取。”
希羽心道：“我的储物魂器能帮忙运输。”但又想起母亲财不外露的告诫，暗思：“我和杨氏兄弟萍水相逢，何必多管闲事。”
杨剑痴正用一截皮毛擦剑，归鞘后扯来黑布挂树，再涂抹鲜血碳灰，简易战旗飘扬于枯败的胡杨朽木。
杨胖子道：“不显眼，我看侯将军堆的京观就不错。狗日的蛮子，我们也立一个效颦。”
闻言杨剑痴打量四周，十几个头颅实在太少，一个垒一个也叠不了多高，更谈何堆出威震蛮夷的京观。
杨剑痴捡杆铁枪，用力插入泥土，他舍不得弄脏宝剑，向古尘借来匕首割头，奈何尸体脖颈柔韧，像咬不断的牛筋。
杨剑痴心道：“有锯子就好。”
但荒郊野外，何处去寻。他只好高举开山大斧，如剁家畜家禽，手起斧落，劈开暗红色的纹理，肉屑血沫飞溅，颈椎断裂，尸首应声分离。
他欲将头贯于枪上，奈何骨盖过硬，既戳不穿也挂不住，野人的鼠尾金钱辫带来了灵感，杨剑痴用辫子缠绕枪身，如此系了十来个头颅，连己方战死奴隶也不放过，一串人头符节就此制成。
有的双眼合住，有的七窍流血，一个倒霉鬼被削掉了个脑袋，枪尖盖上黑布，形似上古神话中的招魂邪幡。另类京观初步搭设完成，只差摆上敌酋的头颅。
确认毒素不通过皮肤传染。杨剑痴倒拖开山巨斧行至尸前。
敌酋确实死透了，眼神溃散，瞳孔泛白，四肢鼓胀出紫青色的淤痕印子，伤口里群蝇正吮吸温凉血液，胸膛皮肤被古尘割去，这里本该是大片的刺青纹身，贪婪小虫挤在内脏上面攒动，急于享受更新鲜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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