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母亲与剃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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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男人,老人同在一个家里。

    此时是1980年11月28日六点。一家人整齐地坐在饭桌上。饭菜尤其丰盛,但沉寂的气氛却让人舒服不起来。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寂:

    “妈,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绝对有前途的生意,一旦这事成了,保准让您住上大别墅,开上豪车,有花不完的钱。”

    老人挑眉,惊讶道:

    “哦,杰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妈,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好啊,你总算是有点样子了,妈很欣慰,快去干吧。”

    “妈,就是那儿啊可能缺点钱,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拿不出来钱。”

    听到要钱,女人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两下。

    “钱,行啊,要多少,妈给你。”

    “4万。”

    老人的筷子忽地掉到了桌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妈,我知道这4万对咱家来说不太好拿出来,但那生意的负责人跟我说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我好好把握住机会。”

    老人脸色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女人,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男人身上。

    “妈这里还存了两万块,剩下的,拿你姐的嫁妆补上,顺便在拉高点彩礼钱,还不够,就去找你姐夫要。”

    “这样对姐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咱家的独子,你姐为你做出点牺牲也是应”

    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猛然站起,她生气地看向老人,眼里噙着泪水,委屈道:

    “妈,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我要上大学你没同意,把我上大学的钱全给了弟弟,今天我都要出嫁了,为什么还要牺牲我啊,我好不容易才碰上了阿华,你为什么还要为难他啊。

    我从出生到现在,什么都是我迁就弟弟,我好不容易要离开这个家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好过一点吗!”

    女人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哭腔。

    老人沉声道:

    “坐下,你这样成何体统啊。你帮下你弟弟怎么了?血也浓于水啊,你不帮忙关照你弟弟的前途,还去担忧一个外人,我真是没你这样的女儿!”

    …………

    那一夜,女人和老人大吵了一架。不顾这夜晚的寒冷,女人孤身一人闯进了无尽的漆黑里,身后有难听的谩骂声追随而来。

    在寂静的夜里,害怕的她向着唯一一个有着光亮的地方跑去。

    即便只是点点微光,但也足以照明内心的方向。

    星海拾梦。

    这一跑便做了几十年的老板娘。

    她是我的奶奶,她口中的阿华是我爷爷,许华。

    而男人是她的亲弟弟,也是死人馆的馆主,杨杰。

    这就是我之所以了解到死人馆这家店的原因。尽管在那夜之后,一家人几乎就再没有什么交流,但奶奶有时仍然会去了解她母亲与弟弟的近况。

    这家死人馆,奶奶便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得知的。当时杨杰一个劲地朝奶奶嘘寒问暖,告诉奶奶这家死人馆的营收有多好,甚至询问她愿不愿意投资,但奶奶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过杨杰仍不死心,告诉了奶奶这家店的位置,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家平平无奇的肉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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