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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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洪看着面前的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女孩,一脸疑惑的看着二婶。

    “二婶子……”

    谁知二婶蒋月华一脸寒霜的瞪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叫我啥?”

    “二……妈……”

    蒋月华脸色好了一点,对着秋洪介绍道。

    “以后她就是你姐姐,她叫蒋彩霞……秋彩霞!彩霞,他是你弟弟,秋洪!”

    女孩懵懂的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敢开口。

    蒋月华说罢,背着简单的衣物,拉着两个孩子,出了家门。

    “走快一点,你们爸还在村口等着呢!”

    秋洪迷茫的被自己“妈”拉着,一路往村口赶去,在另一旁的秋彩霞也是同样的一脸迷茫。

    就在昨天,嫁出去的婶子猛的回到蒋家村,与族长商量要带走自己,族长同意了,于是她就被带到了这里,从今以后,要管一个陌生的人叫爸,她有爸爸,虽然病死了,她还要管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叫妈,她有妈妈,虽然是个疯子……

    村口,早有一大群人在那等着,秋才元两兄弟正在其中,秋才元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行动不便,期盼的看着自己家里的方向,等待着自己的媳妇和一双“儿女”,一旁的秋才志双目含泪,默默地看着他……

    “弟妹到了……老二啊,该出发了……哥家里也没什么了,这儿还有两包干粮,留着路上吃!”

    秋才元推辞着,不想接受家里那仅剩的一点食物,可自己哥哥强硬的很,怎么也拗不过,而自己媳妇还在一旁死命的给自己使眼色,无奈,秋才元只好收下。

    “阿寿……你二叔我要走了,你代你爹送送我们吧,走!”

    秋寿就是秋洪的大哥,小孩子哭的跟泪人似得,看了看一旁的父亲,秋才志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去!”

    秋寿赶忙跟上二叔一家的步伐。

    走了许久,村子早已消失在了视线里,一路上秋才志都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秋寿也止住了哭声。

    猛的,秋才志脚步顿住了,低头看着秋寿。

    “阿寿,就送到这吧……家里底下这一辈,你最长,我们走后,你要好好孝敬你爹和爷爷,知道吗?”

    秋寿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不仅要自己孝敬他们,还要把阿洪的那份也带上,知道吗!”

    秋寿听到这里,又止不住哭声。

    “阿寿啊,把粮食带回去!”

    秋才志把自己哥哥给自己的两包干粮强行塞到秋寿手里。

    “回去吧,滚回去!”

    秋才志见秋寿不愿走,猛的喝骂一声,将秋寿吓的一惊,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可他眼神,却终是不住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1968年的时候,沿海一带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饥荒,辐射面积并不算大,仅仅只有几个地方,可因为当地政府的瞒报,受灾群众并不多,是啊,并不多,很多人都选择了逃荒,往中原复地逃,那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也是秋才元带着秋洪离开的原因。

    “阿洪,带一点土吧……贴身放好!”

    秋才元递给秋洪一个小抹布包,秋洪依言,抓了一把故乡的土,含着泪,将它们装进了布包,贴身放在胸口……

    逃荒……这个词在我这一代人心里,简直无法去想象的两个字,它几乎涵盖了许多父辈和祖父辈最痛苦的回忆,而他们的回忆里,其他什么感觉可能都剩不下,唯一剩下的,就是饥饿……是的,饥饿感,那几乎铺天盖地而来的饥饿感,一路上浑身无力,唯恐自己会倒下,肚子里的咕咕声就从来没停过的感觉。

    69年7月,秋才元带着媳妇和一双儿女踏上了率属于襄阳的土地,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心里充满了远离故土的恐惧与彷徨,可不论心里怎么想,他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不断的自我欺骗似得安慰着身边的人。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一家整整走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这里,他们实在没什么力气再走下去了,一路上,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只为了活下去,乞讨、偷盗……什么面皮不面皮的,和活下去比起来,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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