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真如梁安妮所说，梁太与昨天跑的第二家工厂的老总进行了面谈，那位工厂老板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和梁太谈出让工厂的事宜了，公司的账目清单、库存、厂房、商誉等方面的评估都清清楚楚。
张泽深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正襟危坐翻看着这堆资料，眼前这份严密的出让合同竟挑不出任何错来。
在他忙碌的时候，耳边还不断传来梁太与服装厂老板的对话。
“梁太，不瞒你说，要不是着急移民，这厂子每年纯利润都上千万了，我也舍不得卖。但现在岁数也大了，是该放手给年轻人去做了。”
出让工厂的老板身材不高，长着一张圆脸，眉眼朴实，长相气质令人信赖。
“都是为了孩子，我女儿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国内市场这么大，总容得下一个独立设计师品牌，你们这厂子呢，有资深的代加工经验，流水线和工人都是现成的。我想我们接手下来，这些工人都可以留下来，省得他们另谋出路。”
“梁太您说的是，我们这里百来号人，三分之一都是入行十年的老师傅，您尽可以放心。孩子专心前端设计和销售，后端的生产、制造就不用费什么心了。”
梁太闻言连连称是。
回想起昨天梁安妮对张泽深倒的这苦水，张泽深私下里又觉得梁太并非梁安妮说的那样。其实梁太真挺了解女儿的，知道女儿看中的是设计，所以才接手这家业务能力成熟的工厂。
张泽深继续翻看着这些材料，越看越觉得，双方的合作意愿太明确了。
一个诚心想买，一个诚心想卖，手续齐全只等签字画押。
若是楞要挑错，也是些文本上的瑕疵，即时便能调整。根本没有那种因为欠缺相关证明和公证文件，必须补办手续等着三个工作日之后再签合同的借口。
张泽深捏了捏眉心，他借故去洗手间拨通了梁安妮的对话。
“梁小姐。”张泽深平静地开口，“昨天恐怕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实在是挑不出一点儿合同上的纰漏。而且，看样子双方之前早就谈妥了，今天来，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梁安妮问：“XX工厂吗？现在签了吗？”
“还没。我还在审核材料。”张泽深如实说。
他刚要对梁安妮说“你若实在不想接手这生意，好好跟你母亲沟通便是”。梁安妮已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张泽深举着手机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帮忙是一回事。但违反职业操守是另一回事。
昨天晚上是他太感性，身份受限，本不该动了恻隐之心。
梁安妮要恨他，怪他不守信用，他也只能甘心情愿被她恨了。
张泽深回到会议室。梁太和工厂老板正喝着咖啡，梁太见张泽深进屋，抬眸看了一眼，客气道：“张律师，我们点了G市有名的咖啡品牌，还有些蛋糕，看着也不错。你喝点下午茶，休息一下再看嘛。”
张泽深笑笑说了声“谢谢”，拿了杯咖啡，并没有同两位老板坐在一起。
打印机和复印机响了一阵子。
他将所有的材料复印完毕，合同打印生成。
张泽深边等边喝完咖啡，见那边两位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礼貌地问：“我看过了，一切手续齐全，附件完整，合同条款没有问题。”
说完将要签署的文件放在双方面前。
梁太微笑着从包里拿出签字笔，在乙方栏签上自己的名字。服装厂老板也同时伏案签字，两份都交换签完，就差最后一步盖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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