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军心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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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城议事厅内此时正吵的不可开交,十余名用布缠头,上插羽毛的乱兵渠帅分别立于左右两行,互相推搡、互指着叫骂着,口水都要喷到对方的脸上了。

    “砰”的一声,上首的帅案被掀翻倒地。一个魁梧的身影,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满面络腮胡的壮汉起身吼道:“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争来争去”

    在身高普遍低矮的俚人里,此人近八尺高的身材算是鹤立鸡群了。而这突然暴起的怒吼如霹雳般,将还在争吵的渠帅们惊的闭口不言,厅内难得的安静下来。

    此人正是此次岭南叛乱的首领,番禺俚人大峒主王仲宣。他是岭南中部的俚人大族,手下足有三万多户俚人。这次叛乱正是见南陈被隋朝消灭,率先带头起事,欲霸占一方称王,引得周围部落纷纷响应。

    但随着高州、罗洲一带的大首领冼夫人一改之前中立态度,派两个孙子冯盎、冯暄率兵平乱。泷水豪门陈佛智也派兵攻打等消息传来。李光仕又身负箭伤的带回了周师举全军覆没的败报。一时之间,几名三心二意的渠帅又打起了退堂鼓,吵闹着要带部撤回自己的部落,才会与几名贪婪主战的渠帅在议事厅中激烈争执。

    王仲宣怒目圆瞪,看着左下方为首的一人:“高千里,你刚说不如散伙,这话什么意思?”

    这高千里乃是南海一带的侗人首领,手下的部落也是南海附近最强大的部落,这次足足拉来了八千人,势力仅此于王仲宣和已经被斩的周师举。这次也是他带头想要率部离去,由于势大,所以王仲宣只好强忍怒火开口询问。

    高千里站出来说道:“王渠帅,这次你起兵反抗汉人,说是能在趁陈朝新亡,隋朝在南方立足未稳之时抢占城池,扩大势力。大家跟着你,是觉得你能带领大家抢钱情抢地抢女人。可结果呢?周渠帅、李渠帅二人被你派去攻打衡州、始兴,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陈朝太子打败,全军覆灭。李渠帅也身负箭伤逃回,估计陈朝的军队即刻就会攻来。而冯盎、冯暄的四万部众已经逼近,陈佛智的兵马也在赶来的路上,如今我们是三面受敌,要是再不走,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高千里的一番话让左边的渠帅纷纷称是,而右边那些主战的渠帅俱是破口大骂,刚安静下来的大厅再次唾沫横飞。

    “吵够了没有?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首领!”王仲宣半吼半骂道

    王仲宣的这声怒吼,让众人的争吵声渐渐平息,阴沉的看着高千里,沉声问道:“高千里,你不会认为我们现在各会各峒,就不会被那陈深追究了?”

    高千里听王仲宣说完便沉默不语,他对此事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身后另一位渠帅却出列说道:“东晋以来,各朝各代对我们岭南各地的治理都是安抚为主,估计这陈深小儿也不例外。我们只需率部返回各峒,献上降表,想必他也不会再追究”

    王仲宣恶狠狠看向这人,此人乃是梁化酋长邓马头。邓马头的势力在十余人中偏弱,手下人口不足万人,此次也不过带来千余人,竟敢公然顶撞自己。除了有高千里率头外,多半是见自己吃了败仗,折了高师举不说,还将其部下与李光仕那数百人全部赔了进去。

    无胆鼠辈,待此事过去定要吞并你的土地人口。我不敢都高千里还不敢动你邓马头么?王仲宣打定主意,抽出佩刀对着邓马头怒骂道:“邓马头你几次三番的妖言惑众,是何居心?莫非你是那陈深小儿派来离间我们的奸细?你可知我们杀了这么多汉人,这次就算回去了,谁又能指望躲过他们的清算?”

    邓马头与左侧的几名渠帅纷纷手按佩刀,冷眼相向,议事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高千里皱眉出列,语气也重了下来:“王渠帅,大家都是一峒之主,要为峒里的老少谋个生路。邓渠帅的话也不无道理,陈朝对我们岭南向来是怀柔政策,只要我们能回去,主动投降,峒子跟部众是可以得到保全的。”

    王仲宣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收刀回鞘:“是,以前陈朝对我们俚人极尽宽大,军队剿灭叛乱时至少也会将俘虏放回,可是这次呢?众位想想看,周师举与李光仕的部众放回一个活人了么?就连李光仕也是负箭伤逃回来的,可见陈深此子凶残阴狠,绝不像他那亡国老爹等人那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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