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白云飞还没有作为陈栩对手的资格，如果拔刀对拼，他甚至无法在陈栩手下走过一个照面。
真正令陈栩记忆深刻的是他眼里的那种仇恨，轩辕十四说过，白云飞是将门之后，父亲在战场上落下残疾，两个哥哥先后战死。
白云飞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吧，那他的两个哥哥有多大？二十出头？却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边关草原上，再也不会回来看看日益年迈的父亲和尚未成家立业的弟弟。
也像轩辕十四所说，陈栩知道他不会是个例，在无论草原还是中原，都有数不清的战士年纪轻轻战死沙场，空留家中妻儿孤苦无依。
就连他也一样，他知道自己有过一个叔叔，但是连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因为叔叔也在很久以前就在并州关外战死，据父亲说他就埋在了湛沧江边，和数不清多少的枯骨一起。
潇明羽看了看陈栩，没有说什么，点着灯笼弯腰摘下一根黄瓜放进篮子里。
“就这些吧，收工。”潇明羽拍拍陈栩的肩膀。
“嗯。”陈栩回过神来，盖上了竹篮的盖子。
“不需要想那么多，小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我，如果你想要争霸这天下，那么你的对手也就会是这天下。”潇明羽缓缓地说，“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是那些人......注定与你陌路，你不应该在他们身上耽误什么。”
“我知道的。”陈栩点点头，“其实我在想，现在虽然我和白云飞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但是等到有朝一日，我们或许是真的要拔刀相见。”
他抿了抿嘴唇，“只是这么早就知道和他终究要分一个生死，还是有些......”
“不忍么？”
“或许吧，”陈栩迟疑了一下，“毕竟他也没有什么错。”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到的并不是白云飞，而是曾经那些倒在他刀下的敌人，他们也没有什么错。
可是他也没有错。
最无解的从来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谁都没错。
所以即便有所不忍，还是要向着对方举起手中的刀。
“就这样吧。”陈栩说。
当然，只是今天这样吧，终究不可能就是这样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过多交谈。
直到走上西山，远远地看见土路上的火光，陈栩忽然问潇明羽。
“院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潇明羽想了想，要想准确形容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大概猜出陈栩是在思考什么，于是回答。
“老师是个好人。”
陈栩点点头。
还是没有说话。
这次连潇明羽也有些猜不出陈栩在想什么了，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潇明羽发现陈栩其实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想的很多，只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潇明羽自己也是一个想得很多的人，用老师的话说，行走江湖多想些总比少想些要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来啦回来啦！”萧懿从火堆边蹦起来招手，“快点快点，汤都要开锅了。”
“香味已经溢出来了，”潇明羽笑着说，“刚上山就闻到了。”
陈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和潇明羽都没有提及在菜园门口的小插曲，麻利地挽起袖子到水池里把菜洗洗干净，一股脑地切片下锅，每人拿了一碗酒相碰，等着一锅兔子汤越来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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