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栩闻言也没有办法，正如吴嘉龙所说，旻朝与大荒处于敌对状态，若非幽州旁生枝节，是万不可能允许大荒子弟进入中原，现在虽然明面上不会怎么样，一路上还是少不了各种绊子。
“而且栩哥儿你不知道，最近九族的经济也并不宽裕，”吴嘉龙叹了口气，“我们九族在草原上游牧为生，哪里比得上中原人有钱，这次若不是为了巨阙，也是不可能搞求学这么一出的。”
“明白了。”陈栩微微点头。
“另外还有一支车队由狼都的董泽辰领队，我们分两路南下也是以防万一，到时候会在北阳城见面。”吴嘉龙说。
“我记得董泽辰一直和你不对付？”陈栩笑了一下，想起年少时的事情。
“呵，”吴嘉龙的脸色微微一抽，“就那个花花公子，整天不是青楼就是酒馆，我怎么跟他对付的来？”
......
并州，烟川城。
这是并州最出名的一座城池，从几百年前的宁王朝开始，并州便以两绝闻名天下，其一是并州刀剪，其二便是烟溪两岸十里红枫。
早在宁王朝时期，就曾流传名句“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自那之后并州刀剪盛名愈盛，经久不衰。并州刀砍骨不卷，并州剪剪毛不沾，一直到几百年后北原腰刀在战乱中横空出世，靠着无数次白骨遍野血流成河成为天下名刀，才在风头上渐压过并刀一筹。
而纵穿中原的彬江流经并州地界时延伸出了一条支流，蜿蜒爬过整片并州大地。据说曾有一名年轻的流浪剑客途径这里，在江畔红枫下遇到了钟情一生的女子，可随着王朝末年风云翻涌，女子不得不随家族远赴江南，从此再无音讯，终未能与心上人结成眷属的剑客孤身留在了江畔，每当一个人望着红枫似火、月华如烟，便又会想起那倾覆绝代烟火的相遇。传说多年后他终于迎来剑道大成，而佳人却也已经如烟消逝，那一天须发尽白的剑客飞身入云，挥剑刻字于高崖之上，为这川烟月红枫的盛景题名为烟溪。
若说并州以刀剪与红枫出名，刀剪与红枫便以烟川城首屈一指，每年秋天都会有数不尽的才子词人来到烟川，乘晚风漫步烟溪江畔，在剑客留迹的高崖下看红枫落水，咏叹着并刀剪不断的千古离愁。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陈栩正靠在窗边，用手拄着脸，默默地望着街边枫叶初红。
“听起来真遗憾啊。”他说。
“是啊，”吴嘉龙合起了书卷，“就算成为千古津津乐道的谈资，对当年的剑客和那个姑娘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栩并没有答话，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喜怒。
一滴水珠沿着车顶的缝隙翻滚，在颠簸起伏的摇晃中挂在了车檐上，最终一阵风忽地吹起，水珠离开了车檐，飘飞着落向窗框的方向，“啪”的一声，碎掉了。
“只是我在想，”陈栩抬起头说，“那个姑娘会不会像这个剑客一样，也对他念念不忘呢？”
吴嘉龙眉峰微挑，“此话怎讲？”
“你看到那路边的马车了么？”陈栩伸手指向窗外，一辆马车停在枫树下，车夫敞着肚子喝酒，敞篷的车厢里没有客人。
“马车每天都会拉不同的客人，从早跑到晚，”陈栩依旧没有转头，只是平静地继续说着，“即使你下车了，车轮还会继续跑，位置空出来了，就会再有人坐。”
吴嘉龙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是啊。”
紧接着他又说道：“只是有的人以为自己下车了，其实他还在车上，有的人在车上，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下车......这是没法推断的，哪怕你能依靠星辰推算王朝的气运，看着地形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但永远无法推断出人的感情，感情是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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