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里的牛蹄在沸腾的气泡中翻滚，酒铺中人声鼎沸，店小二端着酒菜在各桌中穿梭，粗犷的汉子们行着酒令发出豪迈的笑声。
“赏金下来了，这次你功不可没，多分你一份。”杜老大把一袋铜钱放在陈栩面前，顺手推给他一小坛酒。
“谢老叔了。”陈栩也不多客气，打开钱袋扫了一眼就塞进包里，揭开坛封和中年汉子相碰。
“陈栩啊，你马上就满十七岁了吧？”杜老大一脚踩在长凳上，随手抓住路过的店小二，“来两碟花生米，没上的牛蹄催一催。”
“诶！好嘞客官。”
转过身来杜老大继续对陈栩说道：“我头几天看城里的镖局又在招人，我跟他们镖头认识，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就帮你推荐一下，在镖局工作可比我们这佣兵团舒服多了。”
陈栩笑了笑，“老叔，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其实我今天也是打算和你说这件事的。我......要走了。”
“走？”杜老大愣了一下，“去哪？”
“还有一个月冀州的云明书院就招生了，我想去上学。”陈栩轻轻抚摸着断剑的剑柄，眼帘低垂，坛中清酒倒映着他的目光，深不见底。
“上学......”杜老大没想到陈栩会提出这个要求，“听说云明书院的学费特别贵吧，你有钱吗？”
“没有，”陈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管老叔借点钱。”
“我倒是有点小钱，可你也知道前几天我二弟娶媳妇刚办一场大席，手头的闲钱也实在不多。”杜老大没有丝毫犹豫就摸出钱袋，“这种事我也不可能叫兄弟们筹钱，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再想想办法了。”
“多谢老叔。”陈栩用力点头，“日后一定还你。”
“嗐，这我还信不着你？”杜老大笑着一摆手，“喝酒喝酒。”
陈栩也笑，举起酒坛和杜老大相撞，仰头痛饮。
“客官，花生米和牛蹄来喽~”
“谢了。”杜老大对小二一挥手，单手提起滚烫的瓦罐放在桌面上推给陈栩，自己抓起几粒花生米嚼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上学？”沉默了一会儿，杜老大问道。
陈栩小酌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摇摇头。
“这件事有我自己的原因，老叔你们知道了怕是会惹祸上身。”
“笑话，”杜老大敲了敲桌子，“你老叔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老叔你确实不怕，但我不能给你们找麻烦不是？”陈栩赔笑道，“这两年老叔对我的恩情没齿难忘，日后一定回报。”
“免了，”杜老大翻了个白眼，“当初我救你回来可不是指望回报我什么，再说这两年你帮团里赚的钱也不少，就算扯平了。”
陈栩笑了笑，只是再次举起酒坛，“敬老叔了。”
中年汉子和少年举酒用力地相撞，清酒溅洒在桌面上，陈栩仰头一饮而尽。
“我去看看别的兄弟们，赏金还没发完。”杜老大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嘴角，从腰间抽出烟杆点起了火，“慢慢吃，小伙子多补补。”
“嗯。”陈栩点点头，目光随着杜老大的背影迷失在人群里。
杜老大全名叫杜武，两年前在苍阴城外把昏迷不醒的陈栩捡了回来，醒来后据其他人说那时候的陈栩浑身是伤，看上去很难救活了，是杜老大自掏腰包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才把他这条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当陈栩问起时杜老大只是叼着烟杆摆摆手，说不要听那些混小子胡诌八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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