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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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治十二年,秋。

    兜兜转转间,顾茗已经十岁了。这几年的时间他仍是白日里温书、习字、练武,夜间学画,只是对母亲容颜的掌握依然未得其精髓。顾茗虽是心智较旁人成熟一些,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翩翩少年,眼见迟迟不得入门,便也有些惫懒起来。

    现如今,顾茗开始习武强身,虽说大齐王朝不需要天子亲征,可先人总归是马上得天下,作为皇储,也需得能文能武才是。这个年龄正是发育的时候,更不用说天天习武,顾茗身材愈发修长高挑,宾儿为其裁制新衣的速度,竟似赶不上他长身体的速度。

    说来也是奇怪,大齐王朝富有天下,宫中又有那么多心灵手巧的绣娘,顾茗偏偏只喜欢穿宾儿缝制的衣服,却是苦了宾儿,每日陪同顾茗作画之余,还要做些女工,为他做新衣裳。当初大治皇帝一片好意,让顾茗对待宾儿的时候不要以普通侍女的身份待之,也不知眼下这种情况,算不算违背当初的一番心意。好在余人饮水,冷暖自知。二人是否乐在其中,又岂是他人能够看透的……

    宾儿拿着针线靠在榻上,看着正在蹲马步的顾茗,含笑问道:“茗哥哥,后天就是仲秋节了,听说宫外可热闹了,你带我出去玩玩吧!”

    “呃…我何尝不想出去玩玩啊,可是每年父皇都看的紧,不让我出宫,也不知今年…”

    “没事的,茗哥哥,那咱们就不出去了”宾儿眸中的光华黯淡了下来,嘴上却在说着没事,也不知是在安慰顾茗还是在安慰自己。

    “哎,好啦好啦,看看后天我们能不能溜出宫去,父皇最近忙于政事,想是没有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吧”看着宾儿落寞的表情,顾茗还是心软了下来。“从小到大,只是拿你没有办法……”

    “嘿嘿,太好了太好了,那我赶紧把你的衣裳缝起来,不然天儿冷了,会冻坏你的”

    “……噫,你这丫头,合着我不带你溜出去玩你就不给我做衣服了是不是?”

    “才不是呢,只是…只是人家心里高兴了,衣服,自然也能做的快些。不跟你说了,我得快点做了。也不知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快,前个月刚做的衣裳,现在又不能穿了……”

    “好好好,我的宾儿殿下。。。。。。”顾茗无奈的摇着头,看他这样子,这皇宫里能让他听话的,估计除了那日理万机的大治皇帝,就只剩在这榻上一针一线缝着衣服的姑娘了。。。

    ……

    两天后。

    待到夕阳西下,林鸟归巢。自明德殿中走出一位翩翩少年,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晴似秋波。脚蹬一双青缎黑底小朝靴,身着一件白蟒箭袖,束着攒珠银带,腰间配着一块蟠龙玉佩,头发使一根淡蓝色丝绦随意扎在脑后,手中持着一把折扇,活脱脱一副贵公子形象。

    “小福子,小福子呢!”少年整整衣带,对着身后喊道。

    “太子爷,奴才在!诶呦喂,太子爷,您这身行头,一出门是要迷倒多少思春少女,想来您也快要成年,也该搜罗些姑娘们回来了。到时候奴才们伺候着,也开心不是?”顾茗平日里生性恬淡,对待下人也是温厚宽和,是以这东宫总管太监小福子对他说话也是随意的很。

    “本宫平日就是对你太好了些,由得你胡说八道。宾儿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一会儿该误了看灯了……”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奴才这就去催一下宾儿姑娘”小福子拎着衣摆,一溜烟跑到后殿去了。

    “茗哥哥,你真是的,不知道女孩子换衣服需要时间嘛……”一边说着,一边从殿中走出一位娇小的女子,身穿一袭素锦纱裙,外披水蓝色轻纱,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脚上穿着一双淡白色的精致绣鞋,三千青丝随意的散在身后。正是明眸皓齿,楚楚动人,把那顾茗都看的痴了。

    “我的姑奶奶,咱今儿是出宫看灯会去,不是出门让别人看你去。再说我们是偷偷溜出宫去,一定不能招摇,你穿上这件衣裳出去,路上少不了有人对你揩油,到时候出了点儿事,我也没法跟父皇交代啊。”顾茗也知道自己看的痴了,于是恼羞成怒的说道“赶紧把这衣服换了去,扮成我的小跟班儿,明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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