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我死去。”
艾诺丝平静地吐出这句话。
不知为何，一旁听着的米拉心里一凉。
艾诺丝的目光没有落在女孩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客厅一处空荡荡的地方，她的微垂着脑袋，像是陷入到漫长的回忆之中。
“你会想问…是我母亲代替我死去了么？会么？”
米拉点了点头，她头一次听到有人会这样发问。
艾诺丝的说话方式，总是有种奇妙的典雅。
皇女深吸一口气，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在最开始，那位神秘人告诉我父母，只要用黄金铸造一个小人，取出它的心脏，替换走我的心脏，这样就好了。”
“米拉，那场替换心脏的仪式很顺利，我活了下来，暂时的。”
“黄金之心在我的胸口里跳动，并将伴随我的一生，尽管有诸多不便，可能活下来就理应感谢上神。”
米拉忧心地看着艾诺丝，不禁问道：
“后来呢？”
艾诺丝没有拖延，径直道：
“后来…你大抵能猜到了，出了意外，我父亲的政敌要刺杀我，以此让他失去独女，失去继承人，那一夜，他们突破重重封锁，高呼神的名义，闯入我的卧室，一柄利刃捅破了我的脖颈，血流个不停。”
“你会想象到那种感觉吗？血不停地在喉咙里涌，却不能从嘴唇里吐出来，而是在脖颈中间就流了出来……”
“我险些死了，是我的母亲救活的我，那个神秘人还在我们府上，她哀求那人救我，为此她愿意献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灵魂。”
米拉愕然道：
“所以…”
艾诺丝苦涩地笑了，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答案已经不证自明了。
她的话浸染着米拉内心，这位对死亡感到淡薄的孩子，此时有些没来由的伤感。
“没事的，伱妈妈…会上天国的，在那里，有无数善良的灵魂与天使与她作伴……”
米拉尽力宽慰着艾诺丝。
皇女默默无言。
从前，在这位帝国贵胄的童年时代里，她被父母领去洗礼，接受了那天上的神作为自己的信仰，那时，一切都很朦胧，她不了解神，只是听从着吩咐去信，这种信仰无忧无虑。
可当她重病后、母亲离去之后，那些日夜诵念的经文逐渐显现出其苍白无力的真面目，神迹不会永远都在，起码这一次，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被抛下了，母亲的死去，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或许，神迹并不存在。
艾诺丝早就不再奢求神迹的出现了。
“希望如此吧，米拉。”
米拉听着，她发觉艾诺丝的声音一直都平静得可怕。
女孩心中着急起来，忍不住问道：
“难道…我的话没有让你宽慰么？”
这问题真是突兀。
突兀到艾诺丝不由地笑了笑。
“回望过去，我早已学会淡然。”
皇女挪了挪身子，安然地躺在长椅上，
“自己的哀恸，往往只有亲历者才能明白……”
艾诺丝还没说完，米拉就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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