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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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并未对胤礽如何,只是望向胤礽的时候,越发神色难辨。

众人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此时,仿佛大战前夕,又仿佛千钧一发,仅凭一根丝线维系。不知什么时候,那根丝线就会彻底断掉。

营中仿佛连空气都是沉重的。

好在,无风无浪的回去了。

无事发生。

胤禛回宫后,拜访了乌玛禄,请乌玛禄驱散了宫人,才讲述了自己困惑。

乌玛禄风轻云淡道:“此局可解却无解。”

胤禛不明所以。

乌玛禄细讲道:“只需要太子请罪,托言为太后以及皇上祈福,此后自行禁足于东宫。皇上从此非但不会疑心他,反而会对他越发愧疚,更无从更改废储之事。”

乌玛禄接着道:“无解在于,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绝不会同意。”

胤禛苦笑道:“的确如此,太子高傲,恐怕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如此。”

“那无法了。”

胤禛询问道:“额娘没有别的法子吗?”

“有。”她平静道,“但都比不上此法。”

“此事,无非进或退。以太子秉性和能力,断没有逼宫的本事。那就只能退。”乌玛禄以置身事外的语气评论道,“太子仁弱,无狠劲。是以不成。”

胤禛起身,确定所有宫人都离远了,才问道:“那如果是额娘,你会怎么做。”

“你是在为太子问,还是在问自己问?”

“为太子。”胤禛恳切道。

“你今年三十了吧。”乌玛禄转动着手中佛珠,含笑的看着他,仿佛能够看到他的真实模样。

胤禛手心里出了汗,他不敢和自己额娘对视。

他,问心有愧。

如果太子能够稳坐太子之位,他自然不会有二心。

但现在……

总之,他问心有愧。

好在,他的额娘没有穷追猛打。

乌玛禄说:“既然你是为太子问的,那额娘姑且与你讲讲帝王心术。”

“太子之错,错在虽为太子,却不曾学过帝王心术。”乌玛禄说,“所以太子必被废黜。”

胤禛耐心听讲,他没有问自己的额娘,久居后宫,为什么会知道帝王心术。

乌玛禄仿佛一眼看出了他的疑问,她开口道:“朝臣争斗,后宫争斗,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重要的,从不在于你有多少党羽,而在于皇帝信你几分。”

“皇上爱重你,你爱权势,是奋力向上。你结交朋友是仁德,不然,那就是狼子野心,是居心不良。”

胤禛默然不语。

乌玛禄手中的佛珠仍然没有停止转动,她风轻云淡道:“信任是这天底下牢固的,也是最轻薄的东西。牢固到即便众口铄黄金,只要他相信你,那么绝不会有事。”

“轻薄到,只要他不相信。不论你做与没做,已经不重要了。”

“说到底,这只是用人之道罢了。”她以一种冷漠到近乎诡异的语气道,“即便你皇父贵为至尊之主,也不过是个人。”

乌玛禄风轻云淡道:“只要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再难的事,也容易。”

训人如训犬。

这天底下的万物,皆可训得。

她由来都是什么都知道,但不想那样做而已。

其实,康熙说他们是知己,是世上另一个自己,并没有错。

康熙所会的帝王之道,她也知道。

她和康熙站在一处,只因追求不一样,而后,背道而驰。

康熙入红尘求世俗,对一切世俗皆在意。

她在红尘外,进红尘也不过是为了锤炼道心。

他们是一体两面。

他们最相似,也最相配,也最远离。

胤禛听得后背直发凉。

世人皆在揣测上意,以求荣宠,而他额娘却已经在利用上意了。

但他绝不会告诉自己皇父,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自己额娘。

不提孝道,他也和自己的额娘是同条绳上的蚂蚱。

乌玛禄知道他在恐惧,但她并不在意,教他道:“你要么做皇上用的最顺手的一把刀。要么就做皇上最不会怀疑的人,哪怕千万人指责你,皇上也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的人。”

“额娘是要我伪装。”胤禛问。

乌玛禄摇头:“不,不是伪装,而是真诚。你对他坦诚,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那岂不是太子。”

乌玛禄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可惜太子……”

她说:“太子错在太急太蠢太真。”

“你要记住,他是你皇父,皇在前,父在后。”乌玛禄教他,“如你重情重义,那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是发自内心的去重情重义。到最后,你自己都这样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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