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翻出了那张影像符，递给牛宗。
之后就走到一边去了。他把空间留给牛宗，而且他和洪玲帮牛旺录像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实在不想再看一遍了。
牛宗按照陈迁的指导点亮影像符，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父亲给自己录得留言。
父亲面孔出现的瞬间，牛宗的第一感受是——父亲变得好老。
当年他刚出门的时候，父亲的须发都是黑的。
虽然为了妻子的去世而伤心，但那时牛旺的双眼里还是有光的。
因为牛宗还在身边，牛旺唯一的家人还在身边。
牛宗冲动的踏上寻仙问道的旅途之后，牛旺变得好老好老。
不光是须发变白了，面容上也满是疲惫与困惑。
也许是因为在给自己的儿子录视频，牛旺的眼睛里又有光了。
视频里的牛旺，穿着一身自认为的修行者该穿的衣服，热情地鼓励自己的孩子：
“……宗儿，我不知道你寻没寻到仙人，也不知道你问道问出什么结果来了。但是爹告诉你，男子汉说要做一件事，那就去把事做到最好。”
“……出去闯了就不要想家，去闯出个出息来给爹看看。爹在老家把牛皮都吹出去了，你哭哭唧唧回来像什么样子啊？”
“……爹不是不想你，爹也想早点抱孙子、还想抱重孙子，只是爹更舍不得，舍不得让你就这么回来……”
牛旺一句又一句笨拙但又充满关怀和期盼的话语，让牛宗彻底破防了。
一个手被踩在碎瓷片上胡乱划胡乱割也没哭的汉子，一个被黑熊打的快死也没痛叫出声的汉子，就这样一个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牛宗泪如雨下，跪在牛旺的影像前磕头如捣蒜，如同受伤的狼一样不住哀嚎。
哭声在整个山林里不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也惊跑了很多准备过冬的小动物。
“嘎嘎——”
一只奔跑的野鸡被自上而下的剑钉在地上，脚不断地踢腾挣扎。
洪玲很干脆地扭断了野鸡的脖子，将野鸡丢在一边堆成小山的猎物顶端。
这些动物是她这一小会的工作成果，晚饭就吃这些东西。
不是她做，一会儿她和陈迁两人，会带着这些猎物去城里找凡人的大厨来制作。
当然，前提是牛宗不打算加入两人的小队伍。至于他手上那些伤，那都不是事。
如果是别的凡人，那这伤足以让他的双手都废掉，以后只能做点什么搬运、砍柴之类的粗活。
但对于陈迁来说，把那双手恢复如初，也就是一个手诀的事。
说到牛宗……
洪玲循着哭声，看向牛宗的方向，然后把面孔转向陈迁。
陈迁一副自信的样子：
“不用担心，他会跟我们走的。我看得出来，那是个很坚定的人。只要有一线机会能让他踏上修行之路，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也许紫阳宗的经历伤害了他，但那并不能毁掉他追求力量的心。”
“你信不信，就算他因为被牛旺的视频勾起了思念之情，也只会是回去给父亲养老送终。只要我们给他留下联系方式，等他父亲百年以后，他依然会回来找我们的。”
“就算他给牛旺养老送终了，那能花多少时间？几十年、一百年、两百年……这点时间对我们来说，长吗？”
一百年还不长？一个凡人一辈子了都！
还两百年，两百年都快到一个世俗王朝的一辈子了！也到洪玲人生的一多半了！
洪玲对陈迁的时间观念简直吐槽不能。
不过倒也没吐槽陈迁的说法，如果牛宗真的选择回邺水给牛旺养老送终了，再来跟他们一起修行，那洪玲也不是不愿意等。
只要陈迁能等得了，洪玲也无所谓。
洪玲又问陈迁，要不要去劝一劝牛宗，让他先别哭了？
陈迁摇摇头：
“不用劝他，让他哭吧。踏上修行之路的人，谁没受过点委屈啊？受了委屈不发泄出来，那以后肯定会变态的。”
在修行者的世界，眼泪是没有用的。所以一个修行者哭还是不哭，都没人管。
因为眼泪这玩意儿没价值，谁管啊。
倒是有不少修行者陷入思维怪圈，觉得哭换不来任何东西，所以打死也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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