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春潮般的热情，徐杰有点措手不及，他连连摆手，朗声道：“大家静静，先听我说。我们今天不是来招人的，是来法制宣传的。大家可以领一本宣传手册，如果有劳动用工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们。我们一定尽力为大家解答。”
一个巨大的叹气符号在人群上空生成，外围几个男生一脸被妨碍的嫌弃表情，扭头走开。人流一圈圈稀薄下去，内侧的几个姑娘得知我们不是来招人的，一脸失望，拿了本宣传册子也都走了。
郑欣有点着急：“诶诶，别走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们的。”
“没问题，我还没工作呢，这个才是真正的大问题！”一个胆大的小伙子喊。
“扑克牌你拿一副去，里面有很多劳动法律法规知识的。”郑欣从一摞精装扑克里拿了最上头的伸给他。
还是礼品的魅力大，一听到有东西拿，小伙子又转回身。
郑欣微微收回伸出去的手，开条件：“不过呀，你得先关注我们浦江区劳动局的官方微博，里面会定时发布一些劳动保障政策，对你会有帮助的。搜索‘浦江劳动’就好了……”
“我现在没工作，用着06年的诺基亚呢，没钱买智能手机。”小伙子掐断郑欣的念想。
“这样啊，算了算了，给你吧。”郑欣把手又伸出去。
小伙子接过扑克，急急匆匆跑了。
“哪能连句谢谢都没的？搞得好像是我硬塞给伊的！”小郑眼见自己的辛勤努力没激起一点点浪花，脸上的热情落了潮。
“不算太坏，总算开张了。”我安慰她。
“哎，现在不了解一点劳动法，到辰光要吃苦头的呀！”郑欣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们刚来，肯定先急着找工作。等投完简历，自然会过来的。你画的扑克牌他也会看的，到时候肯定狠狠把你夸一顿，只不过不在这里。这两天注意打喷嚏，那是他在谢你。”徐杰笑着说。
“对啊，不着急，要有耐心，再等等。”我附和。
郑欣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事实证明男人们的决策是正确的。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的展台人丁兴旺起来。最先坐下来的，是之前盯着徐杰看的小女生。她特意挑了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徐掌柜一见来了生意，两撇浓黑的眉毛展翅欲飞，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想了解一下，一开始和单位怎么签合同。”小姑娘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左手托上腮帮子。
徐杰认真同她解释，要注意劳动合同期限、工作内容、劳动保护、劳动条件、劳动报酬等等内容。姑娘左侧腮帮子的肉把眼睛给挤小了，嘴巴微张着听。看得出来，为了博取招聘者的青睐，她今天刻意化了妆，皮肤水润白皙，却十分自然，嘴唇抹了湿漉漉的浅红唇蜜，上下唇都相互小心，说话时尽量不碰。玻璃弹珠似的眼球时不时转动几下，焦距始终集中在徐杰脸上。
她又问：“现在有家单位要跟我签三年期的合同，不知道试用期多久？”
“不能超过六个月。”徐杰不假思索地回答。
“签合同的时候还要注意试用期报酬不低于正式劳动报酬的80%，合同签订的报酬要与真实的相一致。”我忍不住拿自己的血泪史同她分享。
小姑娘点着头，若有所思，“恩，好，谢谢。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有什么问题，呃……好请教你们。”她口气闪烁，弱弱地，轻轻地，生怕我们不给似的。
“好，我把办公室电话留给你。”徐杰说。
劳动保障咨询有热线电话1，但徐杰为了不让她失望，无比爽快答应，把号码抄在黄色便笺交给她。
姑娘的脸笑成一朵小红花，双手接过。郑欣适时凑过来推销她的扑克牌。姑娘从亮黄色的书包里掏出时新的iphone四代手机，嗖嗖几下关注了官方微博“浦江劳动”。随后接过扑克牌，冲徐杰嫣然一笑就走了。
“徐书记，你不能把办公室电话留给她，会出事儿啊。”我打趣。
“为什么？”徐杰睁圆眼。
“你没看出来吗？她是冲着你来的。”我答疑解惑。
“还是徐队长颜值高，有魅力！”倾销出第一件商品，郑欣赔上一句好话。
“那是，要不怎么团委让我做支部书记。”颜王毫不谦逊，将赞美照单全收。我和郑欣笑着说他不要脸。
做人的工作，自然人气最重要。要不然日本人怎么在做生意的地方都写上“人気”。什么“人气高汤”、“人气墨鱼丸”、“人气面包”。在姑娘的带动下很多人围拢过来。我这里来了个男生，思维活跃，带来很多边缘化的问题。问我外资企业好还是国有企业好。言谈中透漏出他就抓着两个offer，一个外企一个国企，正在甜蜜地纠结着，让我帮他做选择。此等找人晒幸福之事我十分不齿。明知道他的小心思，我也不能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毕竟咱是政府对外的那张脸啊！还是很得体地回答：国有企业稳定福利好，外资企业年轻有活力。具体怎么选要看你的性格特点、职业规划和人生理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奋斗着的青春才最美丽。他听完连夸有理，要再回去好好斟酌下。我都怀疑他回去会不会更纠结更不知道怎么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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