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也是十分清楚的吗，虽说牧族和大淩皇室现在看上去十分平静，但会和十几年前，终会有一场血战。那时候也许你我都不会再出现在战场上了，但会有人代替我们继续征战的。”额都把刀横在马背上，侧头看向晋风身后的晋云。
晋风也侧头看向额都身后的额隆，两军的中央是两位主帅，他们的身后不远处都跟着未来的接班人。
晋风并不觉得额都说错了什么，两个人之间没能分出的胜负，恩恩怨怨，一定会延续到晋云和额隆的身上，就如同豹云骑和风狼团的恩怨，会随着华族和牧族的恩怨不断重演一样。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你说的没错，你我之间，豹云骑与风狼团之间，终有一天会分出胜负的，希望到那时，你的风狼团不会像铁浮屠那样，一溃千里。”晋风铁青着脸沉声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要知道，如今的大淩皇帝可不是那个能把整个世间都掀动的皇帝了，你的豹云骑也不再是那个全盛的豹云骑了。”额都不以为然的道，他对于风狼团能完全战胜豹云骑的信心也不大，但如果是风狼团加上烈虎骑，想要踏平血阳关，他还是有这个自信。
“你说的没错，但不变的是，豹云骑会一直守着血阳关，想要踏进我华族的土地，就先拔掉豹云大旗。”晋风道。
额都笑了笑，在这样的情形下，很难想象他还能够笑得那么坦然，“你觉得，现在的豹云骑能守得住血阳关吗？现在的大淩皇室，能护得住那所谓的万里河山吗？”
“你们华族人讲究忠义孝悌，这样的忠义难道不会觉得太愚蠢了一些，为了所谓的忠义，就让数千战士为之送命，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负罪在身。听上去，这样的故事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虚伪。”额都淡淡的道，他和晋风完全不一样，额都始终是一种平淡的状态在和晋风聊天的，倒不像是战场上会面的两个敌人，反倒像是朋友。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晋风振振有词。
额都耸耸肩，“我是不太懂你们坚持的那些信义，对我来说，于公，我要为我的家族荣誉，也为了大狼王，我和额隆必将带领风狼团踏进赤北走廊，于私……”
额都看向晋风，缓缓道，“我很想真正意义上公平的对决一次，不像现在这样，而是公平的，实力对等的来战一次，我赢了，我就没有遗憾了，我输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呢？”晋风问道。
“真到了豹云骑弹尽粮绝的时候，我和额隆都会放开豹云骑南撤的道路，我希望你和晋云能够撤回赤阳渡口，我保证风狼团不会追击，等到豹云骑养精蓄锐之后，你我，或是晋云和额隆，在赤北走廊上一决胜负。”额都建议道，这的确是他一直所想的，没能接一次全盛时期晋风的破云关，那是他最大的遗憾，他不希望额隆也因为以强胜弱而留下遗憾。
“你觉得……”晋风的眼瞳深处闪着光，“可能吗？”
额都叹息了一声，他已经知道晋风的选择了，这样的选择晋风不会改变，到死都不会改变。
“罢了，你有你的信义，我也有我的信条，这命运最后的结果，就交给武神去裁决吧。”额都低声道。
“武神，那是只有你们才会去相信的东西。”晋风道，“我们敬畏神明，但不会相信神明，也许现在或是不久后的某一天，你的风狼团以及烈虎骑能够踏破血阳关，但也希望你记住一点。”
“终有一天，会有人像圣武皇帝那样，像虎将那样举起北征的大旗，那时候，你们也要有像当初签马背之约那样的勇气。”晋风声音逐渐低沉，“这三万里河山，终有一天，一寸不少。”
“就我自己而言，我去过中州，知道华族的强盛，也知道虽然大淩皇室一时羸弱，终会有盛世辉煌的一天，可我是牧族的武士，我是牧族大会上被所有的武士认可的武使，如果真有一天，华族的旗帜插上这片草原，我也会像你一样，像面旗一样钉死在这片草原上。”额都郑重的道。
他不能够理解晋风的理念，但他认可，因为他的血液里也和晋风一样，流淌的是至死不退的血。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渺小的倒影。两个人在马背上同时在各自行礼，又同时调转马头，返回本方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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