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将几篇稿件审阅完,可以交给主任签字了。我转动着僵硬的颈椎,不出所料地听到“咔咔”的响声,声音之大,持续时间之长,让我觉得它将要不堪重负宣布罢工了。

    桌上的水早已凉透,我端起来走到窗边,将水倒进窗台上那株君子兰里。这株兰花已经养了八年,每片叶片都宽大油亮一尘不染。八年前为了纪念拿到第一份工资,我原本打算买束鲜花犒劳自己,却被角落里的它吸引住了。那时候它是那么瘦小,三片纤细的叶子净植在小小的花盆中,虽然单薄,却倔强的生长着。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小心翼翼地捧回单位,从此日日悉心照料,终于在第四年开出了它的第一次绚烂,狠狠地惊艳了一把。自此,每年的春天花期都如约而至。我看着那美丽的花,艳羡不已。一株花尚且年年开放周而复始,每年都有其灿烂绝艳之时,而人生却不如一株植物,青春美好易逝,等待我们的只有腐朽和死亡。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时,“哐”的一声,门被豁然打开,我们主任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

    “笑薇,快、快、快,江湖救急!”一边喊一边朝着站在窗边的我奔过来,做出一副要将我立马拖走的架势。

    我本能的往一边闪,躲过他的魔爪转到饮水机前加水。这个老男人总是这么的冒失,在偶遇我三次换衣服,五次修脚丫子,N次扣鼻屎......一系列不适宜与人分享的动作之后,依然没有养成进我办公室敲门的习惯。

    我斜睨了他一眼“主任,天塌了?您这是打算绑我去哪呀?”

    “咳咳”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他干咳两声“西山垃圾场那里闹大了,咱家好手都去新区奠基仪式了,家里就剩下媛媛和小刘两个实习的。事情紧急,你帮忙出一次外景吧?”

    “主任,我只是个编辑好不好。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新闻交给我?您不怕我搞砸了?”我踱回办公桌前,将刚改好的几篇稿子理了理举到他面前,眨了眨眼“喏,这才是我的强项。请您过目签字!”

    “去去去,你跟我谦虚个屁。”他左手插裤兜,右手接过我的稿件“那个敢给市长做专访,将市长问到无语的人,不是你?”

    “我怎么不知道,一定是您老人家记错了。”我讪讪地笑,垂死挣扎。谁都知道,像“垃圾场纠纷”这种新闻采访是非常棘手的,处理不好,很可能激化矛盾,所以大家都不爱去。像我这种被临时抓去顶包的就更不愿意了。

    “死妮子,再跟我贫嘴,小心这个月的奖金。”他老人家签完字,转身欲走“带上媛媛和小刘快去,让他们跟着长点经验。”

    我欲哭无泪,只能仰天哀嚎。

    采访车在林荫大路上飞驰。摄像朱大哥歪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两个小年轻则兴奋得一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垃圾场事件”的前期发展。我在脑海里梳理着所有掌握的信息,准备着一会儿要用的采访词。

    “西山垃圾处理厂”三年前开始一期的建设,当时厂方按照合同一次性给予当地政府和被征地百姓相应的补偿,并且承诺严格按照国家相关规定运营,在垃圾处理过程中做好一切措施,绝不给当地环境造成污染。

    但是随着一期竣工投入使用,老百姓们发现,垃圾处理厂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为了降低成本,经常在深夜焚烧垃圾,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五公里以内的住户根本不敢开窗。储存垃圾的深坑也没有像规划中那样,做底层隔离处理,废水直接渗进地下水层,方圆十几里的地下水全部受到污染。

    当地的年轻人开始自发地拍摄一些图片、视频传到网络上,希望引起政府部门和社会舆论的关注。在这个自媒体迅速发展的时代,这一事件在当地迅速地被家喻户晓。政府部门第一时间,制止了垃圾场在建的二期工程,责令垃圾场整改。但是牵扯多方利益,事情解决的并没有老百姓想象的那么迅速彻底。

    周围几个村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围堵垃圾场,禁止一切车辆进出,厂方与老百姓的矛盾迅速激化。政府出动警车日夜巡逻,一方面防止老百姓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导致事态更加恶化,另一方面也提防厂方耍无赖威胁围堵百姓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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