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四、分担与分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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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现实叫李岑安不得不掐灭内心没指望的侥幸。她一壁精心调理,一壁隔三差五地对孟窅及两个孩子示好,好为自己铺设台阶,来日重新在人前露面。

    秦镜蛰伏已久,不过两三日便瞧出痕迹来。他冷冷耻笑,李王妃就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身边的林嬷嬷也是个见识浅薄的蠢妇。亏得自己为她费心筹谋,偏她稍一得意便得陇望蜀,转头被靖王随手一敲打,她就又六神无主起来。真真昏招尽出,枉费自己的一片苦心。可秦镜也没奈何,是让他跟了这么个主儿。他想,要是自己当初耐心等三四年,等到孟王妃进府再通门路进那椒兰苑,如今何有方槐安施展的余地,更没徐图那小崽子什么事儿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秦镜一捏鼻子,整理起心思,还要恭敬地叩开李王妃的门。

    “王妃想请王爷进门,原不需要什么借口。”明堂正道的夫妻,偏是李岑安自己胆小气短,处处规言矩步,事事诚惶诚恐。遇事先把膝盖砸下去,怎么指望别人高看一眼,他若是靖王也觉得丢脸。“不过眼前确有一桩事,还得王妃出面与王爷商议。”

    秦镜说的事便是花萝。花萝被靖王逐出正院后,一直没有下文。她素来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却原来从未入过靖王的眼底。靖王只说不必她再在跟前伺候,连个明确的处置都懒得给。高斌顾惜往日的情谊,叫人收拾把她的东西收拾了两个包袱,把人送到后头来。她这些年攒下的梯己一文不差地装在包袱里,跟着她一起搬进北边住下人的小院落里。

    秦镜想,花萝大抵不中用了,可李王妃还能借着花萝,与靖王说一回话。在他的试想里,李王妃不必为花萝辩解,也不必落井下石。她只需要以此为借口,平平淡淡地讨靖王一个示下。倘或靖王发落花萝,李王妃便可借此向椒兰苑那位卖个好;万一靖王心软,李王妃又可凭此施恩于花萝,从此拿捏住花萝当枪使。不论哪个局面,只要李王妃抽身以局外人的角度处理,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事后再经由他操作一番,放出消息只当是靖王尊重李王妃的主张,这阖府里就都知道,纵使曾经靖王身边的老人,也得听李王妃的处置。这靖王府还是李王妃在当家。

    “花萝是内务府挂着名号的,吃着内府的俸禄。王妃不妨就此讨要一个主意,终归依着王爷的意思便是,也不费功夫。”秦镜阴柔的嗓音听起来像是浸着水的棉絮,又冷又沉。

    可惜李岑安贤惠惯了,她励志要做靖王的贤内助,不妒不矜,平和宽厚。她挑拣着字眼小心请示靖王,说着说着又犯起优柔寡断的毛病。

    靖王不开口,她就心里着慌,在靖王清冷幽邃的视线里,她的心都在颤抖。

    “这花萝从前看着是个懂事的,我再也想不到她竟然犯浑,莫不是病了?”她舌根犯苦,比平日吃的汤药还苦,干涩的唇齿让她不自觉地反复吞咽,越是惶恐越是紧张,越是紧张越是管不住一张嘴。她记得秦镜的提醒,可发热的头脑管不住她的嘴,在她意识到前,求情的话便出口了。

    然后,靖王忽然开口了,金声玉振不容置喙。

    “靖王府不养目无家主的刁奴。”

    “王爷!”李岑安面皮涨红,既是懊恼自己的怯懦,又为靖王爱重孟窅而伤心。靖王指责花萝目无家主,可李岑安不信。花萝满心满眼里都是靖王,怎会半分慢待?!靖王口中的家主是指孟窅,只因为花萝不敬孟窅,说了两句闲话,靖王就要打发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

    且不说花萝是皇子所里跟出来的,与高斌张懂一般的资历。她伺候过靖王,是靖王的女人,这个年岁上再退回内府,今后哪里还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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