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亲亲的婆婆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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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婆婆纳

春去春又来,第一个触摸春天气息的是风,微微吹着的细风,细到你感觉不到那一丝风轻拂过你的面庞。我想最早与春天亲密接触的肯定是路边最不起眼的小草,大地上,春天的第一次胎动是小草从解冻的泥土里悄悄探出脑袋,发起对春天的“攻击”……乡村的路边,瘦弱的树木仍光秃秃着站在路边忠于职守,春天还没唤醒它们的梦。树下的土地上野草已经将触角与春天的气息紧紧相拥,一簇一簇的,处处一片生机,荠菜、婆婆纳、野荠菜、蒲公英……早已尽情舒展开了身子,将每一片叶子都迎着阳光的抚摸,在阳光下泛着暖暖的绿意。

第一次读到镇江女诗人宗小白的《婆婆纳》,心中不由得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很是欣喜,说不出的喜悦。这种亲切除了宗小白诗歌的意象美之外,还有一种久违的小小记挂,就像一个孩子在许多年后,眼前猛然发现了许多年前自己童年时丢失的一件念念不忘的心爱玩具,有一天打开一个柜子,玩具居然静静躺在角落里,深情而又默默地看着自己。

周日回乡,放眼望去,满眼皆绿。承载着我太多欢乐和憧憬的小村庄,佝偻着的腰身似乎越来越瘦了。有好几处老房子因久无人居住,房梁已断裂了,阳光直直地直照进屋里,那屋就像村庄的一颗蛀牙,一个行将枯木的老人嘴里的老蛀牙,每日撕扯着村庄疼痛的神经。年久失修的主屋后是破烂不堪的猪圈、羊圈,墙壁大半早已坍塌,坍塌的高高土堆上是一蓬蓬长势喜人的婆婆纳。

不错,是婆婆纳,少年时乡村孩子猪草篮子里的主打品种之一。六、七十年代出生在乡村的孩子,放学回到家,放下书包,并不是立即打开书包做作业,而是每个人都立马奔向厨房,拎起屋角边属于自己的猪草篮。屋后猪圈里酣睡的猪被我们咚咚奔跑的脚步声惊醒,会慵懒地站起来,隔着猪圈的木栏杆对着我们友好地哼哼几声。

很快,刚从校园一窝蜂涌出再挤进村庄各个院落的孩子们,又一个个蒯着篮子,风风火火走出家门,在村口的小路再次鸟兽散,奔向广阔的绿色田野挑猪草,男孩子们一拨,女孩子们一拨,各自为战。女孩子们心细眼尖,尽将荠菜什么的好猪草用钩刀快速剜入篮子中,她们篮子里尽是苦麻马菜、破布艾、野豌豆、野油菜……静静趴在路边、田埂边的婆婆纳她们是断断看不上的,男孩子们顽皮贪玩,不停追逐打闹,嬉闹不断,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猪草篮子里还是浅浅一层,只好也不嫌弃婆婆纳,只要不是毒草,一一剜入篮子,滥竽充数,更有胆大的猫着腰偷偷钻进大集体的绿肥地里,割上一篮子和野豌豆长相相似的臊子回家充当自己的劳动成果,好回家交差。

夕阳西下,母亲们放工归来,又围着锅台烧好了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就着咸菜喝粥。身后不远处猪圈里的猪也跟着哼哼着,猪一旦吃到可可的苦麻马菜拌米糠,就会将头埋在食槽里狼吞虎咽,发出满足开心的吞咽声,由于我和弟弟的贪玩,我家的猪总是婆婆纳为主食,猪吃食时不时将头从猪食槽里抬起来看几下,不情愿地在食槽里往前拱几下,似乎在抗议:婆婆纳,不好吃。我和弟弟理亏,只好低头喝粥,弄出很响的声音来。顾不得爸妈的责骂,匆匆喝了粥,赶紧洗了脚,钻进被窝里……

离开家乡好多年了,每年春天婆婆纳和路边的野草一起枯了又长,紧跟着春天的脚步,默默地生长着,和村庄一起在岁月中老去。

亲亲的婆婆纳,长在路边的杂草婆婆纳,不离不弃的婆婆纳,没有家的婆婆纳,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青翠妖娆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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